“位高权重的人,秘密太多了。”
风带着一股冬日特有的气息吹动许恒鬓角的发丝,有些凌乱的肆意飘散在脸上,为他平添了一股过人的孤傲之意,只是那股孤傲当中,还掺杂着别的东西。
“那又如何?”淡月没有看他,只是低头吸着鼻子。
“那又...如何?”他近乎鄙夷的声音响起,把酒瓶放在一旁,用手托起淡月的脸庞,强迫她看着他。
“郡主可知,我用什么代价来换得你平安?换得你家人平安?”
淡月万分不解地看着他,轻拧的眉宇连带着眼眸都动了。
“是他们不守信用在先,为何要用我许恒的心头肉来偿还?!”
刀刻似的面容开始逐渐狰狞起来,他气得双目通红,可依旧不减一丝俊朗。
“我不明白。”淡月下巴吃痛,她不耐烦地抬手打掉了他的手。
安静了一瞬,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转过头去,发现他正用万分怜惜的眼神看着她。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她问道,随后又喝了一口温酒。
许是酒劲儿上头,许恒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怕再不看,我们又要阴阳相隔了。”
这句话,戳中了淡月的心窝,心脏处传来最真实的痛感,仿佛身体在帮她回忆那三支羽箭贯穿身躯时的可怖。
“呵。”她轻嘲出声,眼眸变得犀利起来,“许恒,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是不是活了太久让你忘了,我的命,可是你亲手取的。我父亲的命,我阖府上上下下的命,不也是你的杰作吗?”
啪——
酒瓶子被狠狠地摔在墙沿处,传来的声响惊动了楚玉,她打开门看见院内碎掉的酒瓶,再顺势往上望去。
只见二人一前一后坐在屋顶,淡月身子刻意离他很远,而许恒的眼神透露出一抹不可置信。她的心下便知道,两人这许是在拌嘴了,她默默退回了屋,没有过多打扰。
“我...”许恒大脑此刻如宕机一般,在酒的作用下也有些微醺,他努力回忆着,可是记忆里面的画面却怎么都和淡月所说对不上,他见淡月怒气冲冲的模样,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低语道:“为什么,这样说......”
“好啊。”她的眼眸此刻已经充起血丝,红得骇人,“害人者倒是活得久了,不记得了。那你可还记得我送给你的白鹤羽箭?”
“我记得,那是你亲手做的,我都是很宝贝地放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许恒点头的动作都放慢了。
淡月追问道:“我记得,你的书房别人不能进吧?”
“是,我下过死令,除非我带着一同进入,其他人不可踏入半步。”
淡月再问:“若是有人违背呢?”
他回忆道:“杖责二十,逐出门去。”
“你府中的下人,都是我一个个挑选过去的,虽是出身低微,但都贵在人机灵和听话。主人下了令,无人会靠近你的书房,对吧?”淡月的眼眸那股杀意,比她身后的暗夜还要冰冷许多。
“对。”许恒答道,“可这能说明什么?”
“还在装。”她嘲笑地笑了笑,“那日,千佛塔顶,你同我约好要一起惩奸除恶,还说幕后黑手你找到了,就在那一日,我生辰的那一日出现。你可知,我扔下爹爹和所有来为我庆生的客人,去赴你的约。可你呢,拿着我亲手打造的三支羽箭,仿佛在嘲笑我的过去,仿佛在诉说我的蠢意。”
她越说越激动,回忆也越陷越深,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侧男人的表情变化。许恒的表情先是从茫然转为疑惑,再到不解,最后他仿若把自己置身事外,变成了一名看客,他的眼眸充斥着对她的心疼。
可淡月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心疼。
她回忆着那日的场景,将心间原本已经闭合了的伤疤缓缓揭开,“你可知那塔顶,有多高?三支羽箭射入我的身体,我是否还能坚持得住?你真的很会拿捏我的软肋,我怕高,这一点除了你和爹爹以外无人知晓。所以你特意选在千佛塔顶,对吗?就想看我这个从小被亲人浇灌着长大的郡主,如何在你的手里跌落神坛?”
许恒原本还想解释些什么,但看着她一副失落到世界末日的模样,还是噤了声,安静地听她说完。
“这里...”她用手狠狠戳着自己的心脏,“最后那一击的痛,我到现在都记得,多少个夜里我从噩梦中醒来,看见的全是你的脸。你怎么好意思还问我,为何不愿与你有瓜葛。”
“许恒,我怎么敢和杀我之人再有瓜葛?”
“是,我对你的爱慕怕是已经深入骨髓,有些躯体间的记忆,让我总是不由得向你靠近。可我不是简单的动物,我有思想,我更知道你是嗜血的狼,是无法被喂饱的狸猫,会伤人。”
说完,她夺过许恒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烈酒顺着她的喉咙下去,刺激着身体和神经,可她仍然觉得很畅快。
说出内心憋了许久的话,真的太畅快了。
“月儿,我说过,我的命是你的。这句话,无论何时都不需要质疑。”许恒当了很久的听客,说出了一句肺腑之言。
“好啊,我当然会亲手了结你。”淡月虽然在笑,可笑中掺杂着太多情绪,有恨意、有悲凉、有不忍,还有一丝情意。
许恒几近自卑地问道:“所以我的命既交给了你,能否听我几句解释?”
她微微晃了一下身子,酒瓶没拿稳掉落在他的怀中,她顺势仰躺在瓦片之上,道:“说。”
“有时候,你看到的或许不是真相。”
“切。”淡月不屑地道:“林无尘也这样说,让我去问问自己的心,我的心早就被人夺去了,他曾假意爱我,假意接近我,再一击夺去了我的心脏。我怎么问?我拿什么问?”
许恒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还记得我们救了老丞相孙女的事情吗?”
“记得。那些人可真狠啊,让丞相夫人亲眼看着丈夫被杀,她也承受不住自尽了,独留下一个五岁的娃娃。那日我要去救,你还三番四番地阻拦。”
淡月回忆起那一天。
老丞相犯的并非大错,他勤勤恳恳四十余年在朝野之上,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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