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周围已不是合眼前的模样了。
风原本身处于一处野郊的森林,人迹罕至到连小径都不曾有一条,转移他的人不得不使用工具来开道,这才能在带着他这么个拖油瓶的情况下顺利赶路。
现在周遭的一切仿佛被巨型挖土机随意掘完又扔了几十个炸/药一般,曾经还算生机勃勃的林子被毁了个七七八八,翻开的泥土混着断裂的树枝,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泥土的味道。
只有风周围的一圈地方保持着完好,大概是他一直没动弹的缘故。
风缓慢地眨了下眼。
(原来是这样啊。)
他其实不是第一次濒死了。
因为想要保护一直保护自己的女孩,从未有过欲望的他在那一刻诞生了强烈的意愿,这份意愿让他在危险降临时以身为盾挡在了同伴身前。
这本不是一件会危及生命的事,毕竟他的恢复能力很强,但……
风微微皱眉。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敌人其实非常古怪,虽也做武士打扮,浑身却都缭绕着不详的气息,显然不是人类。而它的那把刀同样有问题,自己的体质特殊,虽然不能免疫物理伤害,却可以在极短时间里恢复如初,但被那把刀切断了脖子之后,他的伤口完全没有要恢复的迹象。
在致命伤无法疗愈的情况下,如果不是被村民和鬼魂托付的愿望与祝福被激活,迫使他生出无与伦比的求生欲,他可能真的会死在那个时间。
好在有双胞胎的强烈愿望做锚点,他越过了自己濒死的时代、偷渡到这个时间点得以活命。
(代价是记忆有缺么,但为什么是记忆?……而且,只是作为消除负面情绪的造物的我……真的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吗?)
仅凭目前的线索,风无法解答这些问题。
答案……或许在那个奇怪的敌人和它的刀上。
(不知道多罗罗他们之后怎么样了,真想再见他们一次。)
回忆起自两人手心传递来的温度,风不由垂下眼睫,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那里曾无比鲜活地跃动过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流。
又沉默片刻,他自约束床上站离。
等双脚踩到地面上,风才发现自己长高了不少,连带着头发也从后背长到了腰间,顺服地垂散在自己身后。
不仅记忆的空白得到了填补,身体也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以及……
风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周围,他还记得恢复记忆时尖锐的疼痛,不过现在,就连淌下的血都不见了。
——如果此刻这里有镜子,他就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光滑如镜的眼中有了瞳孔。
(然后是……)
风抬起一只手,在他的注视下,原应该隐在袖下的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三根尖利的猩红指爪,中空的毛绒袖筒与异化的前臂合为一体,如同兽类的前肢。
这是他从诞生村庄的暗龛里出来时便拥有的姿态,经过一段时间后才化成人类的肢体,之后又因为方便战斗,特意练习了二者间的切换。
尝试开合了两下爪子,觉得没什么滞涩感了,风随手拿身边的约束床架试了试。
“嚓嚓”两声,金属材质的管状床架在合拢的指爪间变作三节,“当啷”落到下面同材质的垫板上。
当事人毫无意外,平静地弯腰捡起其中一截,用另一只保持人形的手点在上面,咒力涌入,短暂的灌注时间过去,他挑了个方向将金属空筒投出。
“咔……嘭!!”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被注入咒力、暂时获得咒具效果的金属空筒在风的控制下炸开,无数带着咒力的尖锐碎片扎进了困住这方区域的帐,又在其中进行了二次爆炸。
开裂声从被碎片炸到的地方响起,飞快地往外扩散,由咒力组成的牢笼迅速地崩碎了,深色的碎片落到地面前就已融化进了空气,露出了后面还明亮着的天空。
“看来不需要我出马了嘛。”有人出声。
风看向声音的方向,是带着菜菜子与美美子的五条悟。
双胞胎看到他,纷纷从五条悟的手下挣开,小跑到风的身边,一左一右抱紧他的腿,风顿了顿,先将手恢复成原状,轻轻摸了摸她们的脑袋:“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寻回记忆的他虽说还达不到正常人那样的充沛情感,但已经能够理解当前的氛围并给出相应的回应了。
俩小孩被他摸得一呆,而旁观的五条悟更是大受震撼,他一手捂嘴,摘下墨镜指着人问:“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没有。”风疑惑地否认了。
看他这副老实样子,五条悟反而夸张地松了口气:“还好。”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憨憨。
风:“?”
然而五条悟没有解惑的意思,把墨镜重新挂回自己的鼻梁上,他走到风身边,随手揉了把后者的脑袋,忽然感觉高度不对,眉毛一扬:“噢,你长高了。”
“的确高了一些。”风往旁边挪了挪,把脑袋从他的魔爪下面移开,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补充,“这是我原本的身高。”
“原本?”五条悟捕捉到关键词。
风点点头:“嗯,因为过去遭遇的意外,具体的……”他左右看看,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于是再次转头向五条悟,“五条前辈,杰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憨憨后辈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但能主动去问起某人的情况,已经是他非常关心的表现了,五条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卖关子,简单说明了夏油杰的去向后,又掏出手机递给风:“要不要和他通个电话?”
“好。”风接过手机,认真道谢后拨通了夏油杰的号码。
然而对方没有接听,他又拨了一次,依然没有接听。
“……”将提示忙音的电话挂掉,风将手机归还,却没有表露出担忧或者紧张的情绪。
五条悟见他这幅平静的模样,正觉奇怪,忽想起双胞胎脖子上挂的红角来。
他好奇地问:“那个红角也给了杰?你靠它确认了他的情况?”
风肯定了他的猜测。
其实只单纯依靠红角并不能保证夏油杰一定安全,但结合五条悟所说的便能确认个大概了。
“那能给我一个吗?”五条悟顺势问道。
风没问为什么,直接抬手凝结出一枚递给了他。
倒是当事人在拿过来后主动解释了自己的动机:“这样我就没有被排除在外了呢。”
……还不如不解释。
双胞胎面露嫌弃。
真不想和这家伙有同款。
正无语着,五条悟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转手递给风:“杰的。”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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