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了裴府,裴玄寂再次折返回了远宁寺。
此时远宁寺禅堂的大火已经熄灭,烧毁了大半房屋,房顶坍塌,周围狼藉一片。
唯有那尊屹立不倒的佛像,没了头颅,却露出内里纸张被烧毁后残留的灰烬。
寺庙里的和尚主持已全部抓入刑部大牢收押,寺庙里已是沉寂一片。
裴玄寂走近还散着热气的废墟,视线落向之前发现温莹的位置。
按温莹所说,她拉扯了挂在房梁上的布帘,将松动的横木拽了下来。
佛像既是藏匿赃物之处,佛头自是没有焊死,一砸便掉落了下来。
本该细思案件细节的思绪忽的飘向了奄奄一息的少女竭力自救的画面。
在他看来,温莹向来娇生惯养,遇上这种事没被敲晕,也该被吓晕了,竟没想到她还能冷静下来想出办法自救。
自救的方式虽是蠢了点,她那般大喊大叫都无人察觉,横木掉落之声又怎来引来人,但却歪打正着帮他解决了一个棘手的大麻烦。
思绪一瞬,他抬手招来展刃。
“派人将城中有关我和公主的谣言全部澄清,以裴府的名义,若有人再乱嚼舌根,严惩不贷。”
展刃一惊:“大人此前不是说不必理会吗?”
裴玄寂冷眼看去:“你有何异议?”
展刃脖子一缩:“没、没有。”
近日,京华爆出两大重磅消息。
琼安公主在远宁寺遇险,裴大人查案至此英雄救美。
裴府声明此前宫人撞破的现场仅是因为办案所需,裴大人与琼安公主并无私情。
云袖得了消息当即就报告给了温莹。
想来侵扰她多日的烦闷终是可以彻底解除了。
岂知温莹只是怔怔地靠坐在榻上呆愣了片刻,而后敛下眉目掩藏情绪,嗓音却是闷闷的:“是该澄清的,他动作可真快。”
云袖疑惑道:“公主为此事已是忧心数日,裴大人终是愿意出面澄清,动作快些不好吗,公主怎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温莹抿了抿唇,顿了片刻才抬起头来,似是想扯出一抹笑意,却仍旧没能表现出开心的样子。
云袖看了她一眼,很快又道:“还有另一个消息,听闻当日袭击公主的黑衣人已被锁定在几名嫌疑人中,裴大人今日将去刑部大牢提审几名嫌疑人,想来应是很快就能有结果了,公主放心,那人自会遭严重惩处的。”
温莹这回是当真有了欣喜之色,背脊瞬间挺直,亮着眼眸急切道:“云袖,伺候本宫更衣,摆驾刑部大牢,本宫要亲自提审那个可恶的黑衣人!”
云袖不明她兴奋的点,只皱眉道:“公主,您身上伤势还未痊愈,身子也还虚着,还是在府上休养身子吧。”
“那怎能行!”温莹说着,已是从榻上起身站了起来,“云袖,动作快些,那人当日如此大胆袭击本宫,本宫自要亲自提审。”
云袖仍是犹豫:“可是刑部大牢乃血腥污秽之地,公主怕是遭不住那地方的。”
温莹却不以为意,眸子里亮光闪烁,镇定地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当日仅有本宫见过那名黑衣人,让裴玄寂提审能审出什么来,还得本宫亲自出马,快点云袖,别磨磨蹭蹭的了。”
云袖:……
她总觉得,温莹似乎很是急切,但她迫不及待的点,又好像不太对劲。
阴雨天,天色灰蒙蒙地笼罩着薄纱。
温莹平日最不喜这样的天气,若非必要更不会在这般天气下出行。
可今日她却是兴致勃勃,连带着梳妆时婢女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她也只是轻嗤一声,转而摆摆手没发半点脾气,只叫大家动作快些。
裴玄寂抵达刑部时,一眼便见到了门前明晃晃停着的华贵马车。
马车装扮艳丽,饰品繁琐,马车沿悬挂的银铃在夹着雨的微风中发出清灵的叮当响。
一旁有侍卫战战兢兢上前来报:“裴大人,琼安公主一早便抵达了刑部大牢,公主手中有御赐令牌,属下不敢阻拦。”
裴玄寂剑眉微蹙,沉声问:“她来此做什么?”
“公主称要亲自提审当日袭击她的黑衣人嫌犯。”
裴玄寂脸色微变,近来碰上温莹之事皆让他难以保持冷静:“她去大牢了?”
“大牢乃刑事重地,属下不敢妄自放公主进去,眼下正将公主留在正厅内,但公主似是急切,只怕是要拦不住了。”
裴玄寂阴沉着脸快步朝正厅走去。
刚走到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温莹不满的抱怨声:“裴玄寂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本宫等了这么久了。”
虽是抱怨,但似乎又并无什么气势,更像是急切的念叨。
裴玄寂迈步跨入正厅中。
刚一现身,经旁人提醒,温莹霎时转回身来,脸上难掩喜出望外的欣喜,亮灿着眼眸一眼对上了裴玄寂不悦的沉色,下意识呼出声:“你来啦!”
周围人疑惑地看向她,连带着裴玄寂神色也更冷了几分。
温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连忙收起喜色,转而傲慢地微抬了下巴:“你来了,动作如此之慢,竟敢叫本宫等你这么久。”
说完,温莹傲慢语气下,却又微翘了眼尾朝他眨了眨眼。
裴玄寂:?
再看温莹,她已神色自然,理所当然地走上前趾高气昂道:“走吧,你不急,嫌犯都等急了。”
裴玄寂站立未动,终是冷声开口道:“公主殿下,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回吧。”
温莹脚下步子一顿,正巧走到裴玄寂跟前。
两人距离较近,裴玄寂清晰地看见她闻言下意识撇下了嘴唇,贝齿轻咬下唇一瞬,像是好一番忍耐后,才重新换上了她傲慢公主的气势,不悦道:“本宫有皇兄御赐令牌,什么地方都能去,何来不该来的地方,今日本宫来此就是为了提审嫌犯,你既然正好来了,本宫就勉为其难和你一起审讯,还不快走,带路啊,裴大人。”
温莹说完这番话,敛下眉目不着痕迹地轻舒了一口气,完成任务似的,行径有些怪异。
裴玄寂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审视的目光紧盯着她。
却见她抬眸之时,又向他靠近半步,脸上翻书似的又霎时变了一副神色。
圆圆的杏眼泛着盈光,眼巴巴地朝他眨了眨眼,压低声音柔柔道:“你还在生气呢?”
裴玄寂:???
温莹的小动作未叫周围人瞧见,众人只知两人一见面便剑拔弩张。
眼看裴玄寂脸色越发阴沉难看,都不由屏住了呼吸,不知这位向来娇纵跋扈的琼安公主要如何处理才好。
温莹见裴玄寂不说话,又一次道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当日仅有本宫一人见过黑衣人,裴大人抓了几个嫌犯不是还不得线索,还得本宫亲自出马,不然你如何破得了案。”
裴玄寂冷漠地看着她,这戏是一出接着一出,叫人完全不知她究竟想干什么。
但大抵是和折腾他有关,温莹向来是这样的,只是这次都闹到刑部大牢来了,实在是不可理喻。
裴玄寂冷哼一声:“公主殿下倒是能耐,大牢血腥,别怪臣未提醒你。”
说罢,裴玄寂转身便走,竟是朝着大牢的方向去了。
展刃惊愣地追上:“大人,那等地方公主若是去了……”
裴玄寂侧头时,余光瞥见温莹提着裙摆一脸欣喜地跟了上来,早已不见方才等得不耐烦的傲慢之色。
他再次蹙起眉头,只沉声道:“入了大牢,她自会受不了离去,不必管她。”
展刃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起初传出谣言之时,他是当真信了去,还以为自家主子铁树要开花了。
可一朝谣言澄清,再瞧两人这副互相不对付的样子,看来谣言终究是谣言,这两位皆是眼比天高之人,除了争锋相对的火花,怕是再难有别的火花了。
裴玄寂步子很快,温莹一路跟来还得提着裙摆小跑才能跟上。
直到进入大牢守门处,里面阴森可怖,昏暗的光线下摇曳的烛火反倒增添了恐怖的氛围,周围潮湿污泞,叫温莹几乎都不知从何处落脚。
温莹提着裙摆左右不知如何下脚,仅是犹豫了一瞬,一抬眼裴玄寂连停都未停一下,绕过第一个转角已是没了声音。
温莹一慌,咬着牙顾不得脚下的脏污令她头皮发麻,嘴里低低念叨着,忙又跟了上去:“裴哥哥……也不等等莹莹……”
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时,裴玄寂神色顿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温莹竟一路跟到了这里来。
脚下步子放慢,她便很快赶了上来,微喘着气嗓音却很紧,显然仍是浑身不适:“裴……裴大人,嫌犯关押的牢房还有多远?”
裴玄寂继续向前,沉冷的嗓音蒙在昏暗的牢房窄道上格外冰冷:“公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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