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花那场哭闹像颗石子，在红星大队的平静水面上砸出了层层浪。
接下来的几天，流言像长了腿，在村头巷尾疯跑。
江晚舟去河边洗衣，棒槌刚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二丫娘和王婶子的低语。
“你瞅她那模样，怪不得能勾着俩知青……”
“不得不说真的是咱们村里长得最排场的。”
“可不是嘛，前天我还看见宋知青骑车带她去镇上，俩人贴得老近了！”
江晚舟攥紧棒槌，水花溅起老高，她猛地回头，那俩人立刻噤声，讪讪地移开视线。
李婶子正纳鞋底，见她进来，放下针线直叹气：“晚舟啊，不是婶子多嘴，女孩子家，名声比啥都金贵。”
“婶，我行得正坐得端。”江晚舟声音发紧。
“话是这么说，可架不住人多嘴杂啊。”李婶子摇摇头，“你大娘昨儿还跟我念叨，说你再不收心，以后怕是没人敢要了。”
连张婶家的小柱子都追着她问：“晚舟姐，我娘说你要嫁给知青了？是那个大方的周大哥，还是会送糖的宋大哥啊？”
江晚舟捏了捏他的脸蛋，苦笑：“小孩子家懂啥，快去玩泥巴去。”
流言像藤蔓，在红星大队的角落里疯长，缠得江晚舟透不过气。
她去晒谷场翻晒玉米，总能感觉到背后黏糊糊的目光，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这天晚上天要下雨，江晚舟准备把玉米收进屋。
周清钰突然从旁边的地里钻出来，吓了她一跳。
“你咋在这儿？”江晚舟稳住怀里的秸秆，心跳得有点快。
他手里攥着个手电筒，光束在地上晃了晃：“等你。”
“等我干啥？”江晚舟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找个地方说说话。”周清钰的声音很沉，“去河边？”
江晚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也确实想跟他说清楚，再这么下去，不光她的名声要毁，连他也要被卷进来。
两人并肩往河边走，谁都没说话。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偶尔碰到一起，又像触电似的分开。
到了河边，周清钰关掉手电筒。
“村里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先开了口，声音被晚风揉得软了些。
“我没往心里去。”江晚舟嘴硬，脚却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啥说啥。”
“可我在乎。”周清钰突然说，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在江晚舟心上。
她猛地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亮得惊人。
“你在乎啥？”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我在乎你是不是受委屈了，在乎别人把你说成啥样。”
周清钰往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他身上的皂角味气息，扑面而来，“江晚舟，那些话，我不信。但我知道，它们像刀子，扎得你疼。”
江晚舟的眼眶突然就热了。
这些天她强撑着，装作不在乎，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那点委屈像决了堤的水，差点涌出来。
“疼也没办法。”她别过脸，望着河里的月影，“谁让我是刘翠花的女儿呢，娶了我还是有更多的麻烦的。”
“这跟她没关系。”周清钰的语气很认真，“你是你，江晚舟，是那个为了猪圈防疫熬得眼睛发红，是那个编顺口溜教大家消毒，是那个宁愿自己吃野菜也要把鸡蛋留给沈同志的姑娘。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江晚舟听得愣住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做的这些小事，他居然都记在心里。
“你跟我说这些干啥？”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周清钰沉默了片刻，月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紧抿的嘴角。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江晚舟，我想跟你说清楚。”
江晚舟的心跳得更快了，隐约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我对你，不是普通同志的情谊。”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江晚舟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
“你别吓我，周知青。”她往后退了一步，脚下的石子硌得生疼。
“咱……咱就是普通同志，你是城里来的知青，我是乡下丫头，咱不合适。”
“合不合适，不是出身说了算的。”周清钰跟着往前一步，目光灼灼，“我只在乎你这个人。江晚舟，我想跟你处对象，想跟你搭伙过日子，想以后不管以为遇到什么，我都替你挡着。”
江晚舟看着他认真的眼睛，里面映着月影，也映着她的影子。
这些天他默默的关照，那些不动声色的维护，此刻都有了答案。
“可村里人会说的。”江晚舟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会说我攀高枝，说你没眼光。”
周清钰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我周清钰看上的人，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你要是愿意，明天我就托张婶去你家提亲，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想跟你过日子，是真心实意的。”
江晚舟彻底愣住了，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别冲动。”她吸了吸鼻子，“这不是小事，你再想想。”
“我想了很久了。”周清钰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到她手里。
是块用红绳系着的玉佩，温润的玉质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说要送给我媳妇。你先拿着，要是你觉得不行，也不用还给我，我此生只会为你一人动心。”
“给别人看到不好！”
江晚舟赶紧藏起那块玉佩，掌心被硌得生疼，心里却暖烘烘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平日里像座冰山，此刻眼神里的紧张和真诚。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打断。
“你不用现在答复我。”周清钰笑了笑，眉眼柔和了许多，“想好了再告诉我。但我得让你知道我的心思，不能让你被那些破流言委屈着。”
他抬手，像是想帮她擦眼泪，手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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