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一种脆弱的生物。
柔软的身体,薄弱的皮肤,有时甚至轻轻的撞击都会致人于死。可造物主似乎又是公平的,他们被给予了能够独立思考的能力,拥有几乎最为丰富的情绪,繁衍能力也足够顽强——于是这颗自古以来便被无数物种统治过的星球迎来了史上最为孱弱的主人。
他们排挤异类,热衷于发动毫无意义的内讧,好奇心和贪婪远超于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对于群星而言,放任人类占据地球就像看着一群蚂蚁在自己心爱的蛋糕上挖坑筑巢,并且这群蚂蚁还不知天高地厚,认为这块大蛋糕天生就是属于他们的。
再也没有比他们更为傲慢的生物。
同时,也没有再比他们更受地球本身青睐的生物。
上世纪三十年代,有一位家庭医生受好友所托,调查他儿子的精神病诱因。这件事最终引领他跳出了平静生活的假象,真正意识到宇宙中的星辰意味着什么。
这位家庭医生名为马里努斯.威利特。
很快他意识到光凭自己一个人研究星星的呓语根本不够,他建立了全视者,最初只是单纯作为神智学爱好者们的笔友会延续,但随着研究深入,成员们纷纷追随他的脚步信仰了伟大的银匙之主——威利特意识到,自己有必要建立组织和制度,守护他热爱知识的同胞们。
在全视者延续的数十年中,他们转型为宗教团体,又顺应现代社会变成社会团体。不少成员都和威利特一样改头换面过几次,为了更好地隐藏在人群中,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威利特也凭借积累的见识参政,并育有一子,他的所作所为全数是为了保护自己一手建立的组织。
纵使如此,他也有臂长莫及的时候。人类终究是太过脆弱,被古老的知识拉入疯狂,被实验中的突发情况炸得死无全尸,群星的恶意是那么明显,知晓得越多,便愈能嗅到死亡的甜美气息。
威利特终于觉察到,向星星祈求垂怜的自己一开始便行上了错误的道路。
为了从银匙之主的监视下逃脱,他再也不让全视者称呼祂的真名,甚至有一瞬他想过就此将组织解散。这是大约五十年前的事情。
可是没有了他的引导,他的同胞们只会更快地步入深渊。
不得已,他通过当时名声大噪的温彻斯特兄弟搭上了一条由诸多神秘学组织建立起来的大船,并在其中结识了“学者”。这个人对于威利特的教学理念很感兴趣,同时威利特也需要“学者”的知识,将全视者的基地彻底藏起来。
对方的提议是利用【遗蜕】。
这里便让威利特发挥自己最后那点乐于授课的精神,告诉诸位【遗蜕】究竟为何。
有人认为这是一种活着的生物,与自古以来就存在于地球上的黑暗等同,所以也有人将这当作一种自然现象。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多数源于未知,而在无光的环境中极易发生事故,常有深夜失踪(神隐)一说——这些都是【遗蜕】表现出的特性以讹传讹的结果。
最重要的是,论隐秘没有什么比它更可靠,任何被它污染的生物都将失去理性与情感(如果他们有的话),沦为遵循本能的怪物。
若是威利特自身,恐怕直到死也未想过能利用如此偏门的产物——因由【遗蜕】的稀少和不可控,这注定是一件极为冒险的尝试。
只是他对群星的恐惧压过了理性。
保护基地的计划还是成功了。为此,将近三分之二的全视者成员在【遗蜕】的特性中被污染,抑或是再也找不到踪迹。
这对于威利特而言是人生中最大的败笔,甚至为此他还与温彻斯特兄弟为敌。万幸这两个传奇调查员最终也迷失在【遗蜕】制造的黑暗里,威利特感激于三人过去的交情,最终联合被他们拯救过的富豪们创办了温彻斯特公学,权当慰藉。
自此之后,全视者的教主就在等待一个契机,他想要令自己的同胞们摆脱变成怪物的痛苦,他必须肩负起这个责任。
终于,在五十几年后的今朝,他迎来了被寄生的少女。
与此同时,也迎来了自己的死期。
.
属于马里努斯.威利特的残留灵性在龙卷风中彻底逸散。
仍然跨坐于石椅上的金发少女一动不动,像是疲累至极。
冥冥之中,她感受到一种熟悉——不是来自躺在足边的漆黑异形,而是这种身处于毁灭与暴虐中心的安宁与静谧。
莱贝卡踢了一脚属于威利特的“尸体”,那只同样被污染得奇形怪状的生物在死后迅速褪去了人类的特征,它身上的网状球膜远比半面更大、更饱满,昭示着教主皮囊下的异样。能活过一世纪还保有如此活力的自然早就不是单纯的人了。
简直就像东方志怪小说里死后才现原形的精怪。
事实上,这个男人也拥有妖精似的狡诈。灵性说白了就是灵魂、精神、潜意识,以对方的造诣想要留下信息并不难,但为什么偏偏把生平展示给她?莱贝卡又能相信其中所言几分?
她可没有忘记对方造成的惨剧——纵使艾米丽和伊莉莎的结合物也在她不可控的爆发里彻底灰飞烟灭了。
莱贝卡摊开掌心,能够清晰地看见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正从皮肤里钻出,融入周围咆哮的龙卷风,不,她或许也该称之为【遗蜕】。
她似乎知道这东西是被什么唤醒的,一旦想到父亲有朝一日也会被污染成怪物,仅仅是一丝丝的可能性,她都无法克制地想要杀死自己。
大概是小时候从来没有长时间地待在同一个地方,莱贝卡想不到除了布鲁斯身边以外,她还能在何处找到自己的家。十五年后她被迫和他人分享屋檐,眼睁睁看着父亲对别人上心,其实也没关系,莱贝卡很容易满足,只要布鲁斯还能看着自己,没有忘记她就可以了。
为什么连最后这一点温情都要撕开?
父亲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当作第一个女儿,还是难以控制的怪物——不,不要再思考下去了。
狂风代替没有表情的少女哭嚎着。
遗蜕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莱贝卡能感觉到它的攻击性,如同一头困兽围在原地打转。它不断吞噬着头顶的石块和泥土,想要跳出束缚,但是莱贝卡不能让它跑到外面去。
她绝对不能主动去杀死谁,否则布鲁斯知道了,又会像十巫廿迁nayang……
……
奇怪?
莱贝卡有点忘记自己刚才想到哪了。
不过似乎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她把注意力又放回到周身的龙卷风上。
就在几秒前,她有种身体里嵌入异物的不适感。
有什么正穿过遗蜕朝这里走来,途中它/她差点就能污染对方的一部分,可是很快它/她又只能发泄似地挤压着那东西的外壳,再也触即不到内里的柔软。
眼见对方就快冲到风暴中心,金发少女急忙躲到石椅之后,把身体缩成一团。
在砰砰作响的心跳声里,她等来了目前为止她最讨厌的两个人。
“……我应该拍下来的,”她的目光落在兄弟两中间,“格雷森一定会喜极而泣。”
达米安和提姆似乎才意识到她在指什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放开了彼此的手,那种像活吞了苍蝇一样的脸色着实好笑,莱贝卡都差点被逗乐了。
事实上,原以为会遭到少女放肆嘲笑的男生们反而不太习惯她躲在角落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先开口的达米安依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活像个cult片里被章鱼怪产卵的女炮灰。”
换作平时,他们都能想象出对方气急败坏的尖叫——莱贝卡可是大宅里最爱美的那一个——但实际上回答他们的却是冷哼。
“错了,我才是幕后boss,”她说着示意两人去看地上的尸体,“看见没,罗伯特那个人渣爹。你们要是再靠近我一步指不定也会变成那样。”
风暴中心再次沉寂下来。
莱贝卡抱着膝盖,将提姆和达米安表现出的不适印入眼底。
比起康,这两个人的灵感低得可怜,要是放在恐怖片里大概会是那种连鬼的正脸都没见着便稀里糊涂死了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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