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的春天，紫云山上桃花灼灼，他把自幼随身带着的银铃送给她作为定情信物，她对他说：“我不要你的银铃，我只要你平安回来。”
如今他死里逃生，定要亲手将信物带在她的身上。
“姐姐，你我之间只结姻缘，不论嫁娶，将来生下孩儿也都随你姓，我只求能与你相伴终老。”
被子里，他裹着细布的手慢慢凑近她，握住她，姚华音随他握着，怕弄疼他，不敢乱动，泪意未干的双眸转回来看着他。
“你是俞家独子，这样不怕惹人议论？”
行云淡淡摇头。
“韶阳本就姓姚，不该因为男女而变，心弱之人才在会意别人的议论。子钦虽说没立过多少战功，但毕竟拼尽全力守住了韶阳城，不怕别人说什么，只是想求姐姐一件事。”
“嗯？”
他这个时候还用一个求字，姚华音心里好奇，侧过身挨近他。
行云扯唇，神情稍有些挑弄的意味，“往后姐姐身边只能有子钦一人，不能再有面首。”
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她也知道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被他拿住的感觉说不上不好，她与他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一较高下，对她来说，更多是想找回年少时欺负他，与他拌嘴的乐趣，享受当下被他让着，被他疼惜的感觉。
“俞子钦，我是韶阳之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很过分吗？”
姚华音笑着拿腔作调，行云跟着笑，“只要姐姐答应，子钦这一辈子都是姐姐的。”
外面天色将亮未亮，正如她与他欢好那天，难得胡喜安没有一大早跑来打扰，姚华音接着行云的话头挑逗他。
“那也要看你服侍的本城主是否尽兴。”
行云知道她还在为他那天的表现不满，抿唇笑了笑，“子钦是怕伤了姐姐，你若不喜欢，成婚后我们不妨试试别的，只怕会耽误了姐姐早起与群臣议事。”
他说情话的时候眼睛仍是亮晶晶的，有种纯净的热切感，就像是泡在汤泉里，被浪花轻柔地扫在肌肤上，总是能勾的她心痒难耐。
姚华音脸颊一热，笑着嗔他，“德行！”
她情难自禁地贴着行云的手臂，若不是他伤重，她真想与他好好缠绵一番，填补这些日子的牵肠挂肚。
行云试着慢慢向她侧身，牵动胸背上的伤口，疼出一身冷汗，怕她担心忙平躺回去，装作若无其事，嘴里念着：“渴。”
没有胡喜安的医嘱，姚华音不敢喂水给他喝，便不叫婢女进来伺候，轻轻挪动到床尾下床，用布巾沾了半凉的清水浸在他唇上。
行云抿抿嘴，委屈地看她，“凉。”
姚华音心说又是同样的伎俩，斜他一眼算是惩罚，用青盐漱过口，含了一点水在口中，暖热后趴在床边浸湿他的唇。
行云抬手锁住她，压的伤口疼痛难忍也舍不得放开。
胡喜安来了见行云胸前的布巾上又有血迹，气的胡子直翘，好在流血不多，行云虽虚弱，却一直神志清醒，念了几句作死算了事。
姚华音守在床边看行云换药，他身上的伤口密如鱼鳞，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她心里正难受，前庭送来捷报，上面是王闯虫爬般的笔迹，简要说了大败盛军，收复南都以北几座城池的事，末尾处难得夸赞了韩露一番，说她细致体贴，还会做针线。
姚华音目光往上倒回，又看了一遍，质疑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两人。
*
从盛都回来的路上积雪厚重，马车行进多有不便，韶阳将士怕辱了徐竭的遗体，一路减速慢行，迟迟没有返回韶阳。
徐苗儿被安置在城主府内院，曲南楼之前住过的屋舍里，起初还无所顾忌地放声大哭，后来得知行云伤重，姚华音心里焦灼，怕烦的她更难受，蒙着头，躲在被子里哭。
季震来看过她两次，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能由着她发泄情绪。
听婢女说她这几日餐食一直没怎么用，不得不再次往她房里来。
床上竖着个会抖动的人形被子，季震动动手指，示意婢女再去打声招呼，免得唐突了姑娘家。
徐苗儿听见他来了，被子一掀，露出蒙乱的头发和肿成两道缝的眼睛。
季震看了浓眉一皱，走近前道：“别哭了，再哭眼睛睁不开了。”
徐苗儿听了这话抽泣的更厉害，泪水啪嗒嗒滴落，婢女见状忙出去打洗脸水。
季震背着手，想不出别的安慰的话，扫一眼旁边桌上的圆镜，拿过来怼在她面前，“你自己看看！”
徐苗儿盯着镜子里模糊不清的自己，不觉得有多狼狈，只有说不尽的委屈和无助，嘴一咧呜咽出了声。
季震惊的手一缩，站在床边无话，徐苗儿蹭过去搂住他的腰大哭，“苗儿没有爹了，往后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季震双臂微张，腰腹紧绷着，不敢乱动，想想她的遭遇的确让人唏嘘，劝道：“徐上将军为韶阳而死，主君不会不管你。”
“那不一样！呜呜呜。”徐苗儿放肆地扯弄他的腰带，往他戎装上抹去泪水。
婢女刚好端着盆洗脸水进来，季震回头瞥一眼，尴尬地拧眉，小声道：“等后日徐上将军的遗体送回韶阳，我带你去接他，行不行？”
“嗯！”徐苗儿缩进他怀里，抱他更紧。“季震，行云道长还好吗？姚姐姐呢？”
“都没事。”季震低头看她，声音难得轻柔。
姚华音特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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