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一早,程景逸在吕奶奶的归客把早饭吃完,顺便借走了吕正言。
吕奶奶以为程校长是要找吕正言谈心,便也没有多问,爽快放行。
到了办公室,程景逸给吕正言沏杯茶,让他坐下。
吕正言已经猜到程校长找他来想问什么,便主动说道:“程校长,您找我来是想了解周佑雨的事情吗?”
程景逸:“对。”
吕正言:“行,那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吕正言讲完以后,程景逸问道:“你还知道有其他知情人吗?”
吕正言点头:“有几个同学,应该也看见过。”
程景逸找出笔记本和笔,递给吕正言:“你把同学的名字和联系方式都写下来。”
吕正言一边写一边道:“有些同学我知道他们家里大概住在哪里,但是有些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你就写你知道的。”程景逸从吕正言手里接过笔记本,他看着上面的几个名字,沉吟片刻,说道,“正言,你在办公室等我一会儿。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架上的书,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便拿着这个笔记本到隔壁去找宋民,调出这几个同学以及杨瑾菲、朱吴毓、卢芒的档案。
宋民副校长很配合。
不过在程景逸拍照留存的时候,他问道:“景逸,这事儿你和张校说过没?”
程景逸专心拍照,没太在意,随口道:“还没呢,张校又不在学校。整件事还在调查,最后没定性之前就先不说了吧,免得他担心。”
“昨天你来看张静思和周佑雨的档案。静静是张校的女儿,这我知道。周佑雨这个名字我总觉得有点熟悉,却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宋民道,“直到昨晚我回家后,我才突然想起来,之前张校也来调过这个同学的档案。”
“张校?”程景逸十分诧异,“什么时候?”
“大概半年前吧,”宋民意味深长道,“今天你看的这几个人的档案中,有几人张校当时也看过。”
程景逸觉察出不对劲,问道:“张校当时看了哪几人的档案?”
“我想想啊,”宋民点着电脑上的名字,“杨瑾菲、朱吴毓、卢芒,还有你昨天看的周佑雨,就这几个。”
程景逸不解:“半年前张校看这个做什么?”
宋民挑眉:“你不知道?哦,我想起来了,那会儿你刚好出差。怪不得……”
他不禁摇头叹气。
“怎么这么说?”程景逸,“宋哥,当时发生什么事了?”
“当时周佑雨这个同学报警说杨瑾菲、朱吴毓、卢芒三个人霸凌她。因为景逸你不在,就是张校和董校负责的这个事。我以为他们后来和你汇报过了。”
“完全没听他俩提起过。我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程景逸皱眉,“那最后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
“从张校手里过,还能怎么处理。”宋民回忆道,“这也不是我管的,所以我没太注意,后来听老董提了一嘴,说是找不到霸凌的证据,而且还有同学作证说周佑雨平常就很奇怪,说她人品有问题、精神不正常,总之最后就定性为周佑雨自导自演。不过学生嘛,虽然做错事,但是我们还是要原谅、引导、教育。都是学生,又没闹出特别大的事故,就这样结束了。”
程景逸突然明白为什么昨天在派出所时,有个他不认识的警官经过众人,嘟囔了一句:“怎么正宁中学老出现这种事,最后又是不了了之,以后可不能让孩子上正宁……”
他当时没品出这句话的意思。
看来那位警官很明显知道些什么。
程景逸这样思索着,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见吕正言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他走过去,问道:“正言,你知道周佑雨以前因为校园霸凌的事报过警吗?”
“我知道。”吕正言点头,“您说的应该是高一上学期末的那件事吧。这件事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我其实是高一下半学期才和周佑雨熟络起来的,有一次在巷子里看见杨瑾菲几人欺负周佑雨,我帮了她。后来才听周佑雨说起这件事。”
程景逸感觉这件事很奇怪:“报警这么大的事你们都没听到一点风声,警车来学校没看见吗?”
“当时确实没听说。”吕正言,“佑雨说她当时是直接到派出所报的警,警察传唤了杨瑾菲几个当事人,然后张副校长就去了,最后大家就都被放了。大概是因为警车没到学校,所以大伙都不知道吧。”
程景逸疑惑:“那你刚刚怎么不提这件事?”
吕正言:“我以为您知道。”
“可惜我之前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刚才宋校和我说,我们就漏掉了一条重大的线索。”
“本以为这些年,我这个校长当得即便不是十全十美,但也算尽职尽责,可没想到,学校里竟然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情,而我却像眼瞎耳聋一样完全被蒙在鼓里,实在是太过失职……”
程景逸面色并不好看。
他十分自责。
但是这些情绪并不能帮助他解决问题。
事情纷繁复杂地摆在他面前,需要他一件一件地去解决。
“这件事并没有闹大,被捂得这么严实……”沉思片刻后,程景逸说道,“正言,这几天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让你陪我去找这几个同学了解情况,可以吗?”
吕正言点头:“没问题,我每天不是在家里就是在餐馆里,您有事儿打电话就行。”
送走吕正言,程景逸去了教室一趟。
站在窗外向内看去,今天周佑谷没有来。
现在同学们正在上戴思秀影后的书法课。
这节课她在教学生们写毛笔字。
杨瑾菲、朱吴毓、卢芒以及张静思,她们都在认真按照戴影后的要求练习。
张静思和杨瑾菲还因为字写得漂亮而得到戴影后的表扬。
几个女孩儿脸上都挂着笑意。
任谁看都觉得她们一定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是别的同学的好榜样。
程景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吴焕晗站在他旁边。
程景逸扭头,对她叮嘱道:“吴老师,我有事要处理,今天可能不在学校。学生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有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或者找宋校。”
吴焕晗点头:“好,您放心。”
程景逸转身准备走,迈开步伐前,又低声问道:“怎么没看到……其他嘉宾老师?”
吴焕晗见程景逸一脸严肃,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没想到是问这个。
她道:“其他老师在楼下教研室备课或者在加油站做任务吧。”
程景逸本来准备从左边楼梯下楼,那里离停车场近一些。
听了这话,他装作去洗手间的模样,在洗手池洗了个手,然后从右边的楼梯走到一楼。
转过长长的回廊,经过贴着“韶光加油站”牌子的教室,里面有几位老师正在做任务挣积分。
程景逸的步伐放慢,目光缓缓扫过几人。
宁斯文影帝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把长剑,他随手耍了个剑花,便开始舞剑。
旁边本来正在做高抬腿的辛才和白兴哲双双停下来,观赏宁影帝的剑舞。
加油站这间教室里响起一片叫好声。
程景逸扫视一圈,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走。
韶光加油站旁边是韶光支教团的韶光教研室。
教研室里,欧声声拿着曲谱正在练歌。
其他人呢?
程景逸满头雾水。
他继续往前走。
经过前面那个教室,就走到这条回廊的尽头,走下台阶便可离开教学楼。
他该去做正事了。
没想到最后一个教室中传来充满活力的音乐声。
程景逸向内望去,瞧见里面有人正在练舞。
他突然想起昨天吴焕晗给他汇报过,说是节目组想多要几间教室,以供支教团老师们备课。
这应该就是其中一间。
程景逸环顾一圈,发现这间教室被改成了练舞房。
桌椅被堆在教室的后方。
节目组不知从哪里运来一扇超大的可移动落地镜,放在教室的前面。
容清洛和高风正在排舞。
旁边有工作人员经过,程景逸问道:“你好,我记得两位老师教的不是同一个舞种,怎么在一起排舞?”
那名工作人员笑道:“程校长,为了增加节目的趣味性以及学生的积极性,昨天导演组经过商议后决定引入小考测试。容老师和高老师虽然教的是不一样的舞种,但是节目组想让他们合编一支舞,在进行教学后分别组织两队学生进行考试和比赛。傍晚老师们还会带着学生做活动,进行文队和武队之间的pk呢。”
“原来如此。”程景逸没想到,就是昨天一下午不在学校而已,导演组就想出这么多花招。
他和那位工作人员道别,然后便驱车前往派出所,寻找昨天那位似乎知情的警官。
青山镇派出所里,通过程景逸的描述,阎滨推测:“程老师,您说的那位应该是史哥,史烨史警官。不过他今天出任务了,不在所里。”
程景逸:“他在哪里出任务,我去找他。另外,能给我一个他的联系方式吗?”
阎滨在手机上轻点几下,说道:“史哥和申承现在都在祥云茶厂。他的手机号我发到您手机上了。”
“不过程老师,您找史哥有什么事呀?”阎滨好奇道。
程景逸:“你记得半年前我们学校有一个女生来你们这儿报案,说是遭受到校园霸凌吗?”
阎滨摇头:“没印象。不过我回头帮您问问。”
“好,谢谢你小阎,我先走了。”程景逸匆匆忙忙离开青山镇派出所。
这位史警官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程景逸只得直接驱车前往茶厂。
祥云茶厂的位置颇为偏僻。
程景逸跟着导航七拐八拐终于找到地方。
远远地瞧见茶厂大门,他在附近找了个停车场停好车,才向那边走去。
茶厂里此刻却格外热闹。
许多工人汇聚在此,吵嚷声沸腾。
“孔经荣!你拖欠工资不还!”
“孔经荣你还我们血汗钱!”
“……”
“史警官,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听到有工人喊“史警官”,程景逸耳朵微动。
他循声望过去,那位身着警服正在维持秩序的人不正是他要找的史警官吗?
怪不得电话打不通,这场面那么乱,史警官哪有空闲接电话。
深知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程景逸便没有上前,而是在旁边默默观察。
来都来了,看看这里是什么情况。
程景逸记得,周佑雨的父亲周承就是这祥云茶厂的会计。
也不知,今天这事和祥云茶厂与飞鸿钢铁厂之间的恩怨有无关系?
祥云茶厂的厂长孔经荣在茶厂的主楼前急得团团转。
很快,一个员工从楼里跑出,递给孔经荣一个手持扩音器。
孔经荣打开扩音器,对着台阶下激动的工人们喊道:“诸位,请先安静下来,听我一言。”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可是大家虎视眈眈的视线都汇聚在孔经荣身上,这让孔经荣不免心底发颤。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所有工人说道:“走到如今这一步,茶厂确实是支撑不下去了。我孔经荣在这里给大家道一句,对不起。”
他深深地冲着人群鞠了一躬。
台下有人道:“我们不要道歉,我们就要解决问题!”
其他人跟着喊道:“对!我们要解决问题!你还我们工资!”
孔经荣直起身,沉痛道:“大伙儿都知道,近些年咱们效益不行,本来运营就很艰难。结果飞鸿钢铁厂乱排污水,导致咱们厂下面几个茶园的土地都被污染,种出来的茶叶质量全不达标,这更令咱们厂的境况雪上加霜。”
“可是飞鸿钢铁厂拒不承认!咱们不得已,毁林种茶,反而被飞鸿钢铁厂举报,罚款之后,茶厂确实是开不下去了。”
“茶厂运营不善,和我个人能力不足有关,我认。”说到这里,孔经荣神色一狠,他大声道,“但是这绝对不至于把咱们厂搞倒闭。让咱们茶厂走到今天这个入不敷出地步的,是飞鸿钢铁厂。他们乱排污让我们原有的茶园都种不出好茶叶,逼得我们毁林种茶开辟新茶园,之后又对我们赶尽杀绝、恶意举报。让大伙儿拿不到工资,抢走大伙儿饭碗的不是我,是飞鸿钢铁厂!”
台下有人道:“这个亏不能就这么吃了,走,咱们大伙儿去飞鸿钢铁厂讨个说法!”
孔经荣冷笑道:“你们要闹就去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飞鸿钢铁厂的人都狠得很,咱们厂的周会计就因为想替大家讨说法,上周已经被打了,现在都还在医院生死未卜。大家伙儿还是早点回去寻找新出路吧。要是这厂子能卖出去,我会把拖欠的工资还给大家。”
说完,孔经荣就上楼了,留下几个心腹员工堵在主楼门口,不让其他工人上楼。
在警察们的劝解下,工人们渐渐都离开。
程景逸围观了全程,心里却生出一个极大的疑问。
这位孔厂长口中被打的周会计指的是周佑雨的父亲周承吗?
听周佑谷她们说,这件事目前是保密状态,这位孔厂长是如何知道的呢?
程景逸本想找个机会去问问孔厂长,但是茶厂主楼的大门现在被孔厂长的人守着,根本上不去。
而且他还没有忘记今天来这里的主要任务。
此时,警察们准备离开。
程景逸快步走向史烨。
倒是申承先看见他,过来和他打招呼:“程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程景逸顿了顿,先问了他一个和阎滨同样的问题:“小申,你记得半年前我们学校有一个女生来你们这儿报案,说是遭受到校园霸凌吗?”
申承一愣,他回忆半晌,摇头道:“没有,涉及到正宁中学的案件,我知道的只有昨天下午这一件。”
“了解了。”程景逸点头,接着他道,“我来是找史烨史警官的。”
申承连忙出声叫住准备上车的史烨:“史哥,来,有人找。”
史烨对程景逸有点印象:“你是正宁中学的校长,你叫……”
程景逸伸出手,温文尔雅道:“程景逸。”
史烨伸手回握,问道:“程大校长,找我什么事儿?”
程景逸颔首:“想问下您半年前我们学校发生的校园霸凌案,您有空吗?”
史烨对着愣在一旁的申承道:“小申,你和他们先回警局,我晚点儿回去。”
申承点头:“是。”
说完,他担忧地看了程景逸一眼,然后一路小跑上车。
警车很快开走。
史烨:“这儿不适合说话,我们出去,边走边聊?”
两人走出茶厂,沿着乡间的道路走着。
史烨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将烟盒往程景逸面前送了送。
程景逸摇头:“我不抽烟。”
“好习惯,你肯定是一个好爸爸。”史烨点头,他收起烟盒,拿出打火机将烟点上,“我女儿不喜欢我抽烟,所以我每次只能下班后在路上抽一根,把味道散尽了再回家。”
“我女儿现在上小学,你呢?”史烨问道。
程景逸:“我还没结婚。”
“你虽然看着年轻,但是如果当校长的话,年纪应该不小吧。”史烨颇为惊诧,“程校长,你三十几岁了?”
这话题怎么偏到这个方向了?
程景逸顿感无奈,但是还是好脾气道:“我今年整三十。”
“年轻有为呀,”史烨兴致颇高,“那你总该结婚了吧?”
程景逸:“还没有。”
“为什么不结婚?”史烨猜测道,“难道是和女朋友异地恋?”
“没有对象怎么结婚,”程景逸笑笑,“我单身。”
“真意外。”史烨神秘兮兮地凑近程景逸,低声道,“冒昧问一句,你性取向正常吗?”
“正常。”程景逸哭笑不得。
瞧着史烨的神情,程景逸解释道:“我……目前没有结婚和谈恋爱的想法,主要专心事业。”
史烨拍拍程景逸的肩膀,安慰道:“也对,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还有十年,现在仍然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娇嫩鲜艳。”
程景逸:“……”
史烨又道:“虽然你目前没结婚也没对象,但是未来如果你有女儿的话,你肯定也不希望孩子在学校受到欺负却求助无门吧。”
程景逸停下脚步。
原来对面这位绕了一大圈在这儿等着。
一江碧水蜿蜒流淌于青山镇的许多角落,哺育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两人站在江边,俯瞰滔滔而过的流水。
程景逸直视着史烨的眼睛,郑重道:“史警官,您知道些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之前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你告诉我真相,作为正宁中学的校长,我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史烨把熄灭的烟头扔进路边的垃圾箱,回忆道:“今年年初,有一天傍晚,同事都下班了,恰好是我值班,警局突然闯进来一个丫头,穿着你们学校的校服,大冬天的,浑身湿漉漉,像是被水从头淋到脚的模样。你能想象吗,她走进来时衣服和头发都还在滴水,地上一串水印。”
史烨的声音带着种苍凉感,他娓娓道来,将程景逸仿佛也拉到了那一天。
***
周五傍晚,正宁中学高一七班教室。
下周就要期末考试,许多同学都把一些资料拿回家,准备利用双休日好好再复习一下。
周五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周佑雨专注地在做数学卷子。
其中有一道大题格外难,她演算了好几张草稿纸才解出来。
等她终于将题目完成后,一抬头,发现教室里已经空空如也。
竟然已经放学这么久了吗?
她刚刚一定是进入了书上所说的心流状态,这才没注意到环境的变化。
不知想起什么,周佑雨眼里一瞬间闪过慌乱。
她匆匆忙忙地将纸笔和卷子、资料塞进书包,迅速将桌面整理干净,就准备赶紧回家。
毕竟,没人的时候最容易出意外。
但可能是因为在座位上待了太久,她突然很想上厕所。
周佑雨本来想忍着回家再上厕所,但是她实在是有点忍不住,只好飞快地奔向楼层一侧的卫生间。
老天爷,行行好,千万别碰见那些人呀。
我今天就想安全回家,好好复习。
周佑雨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走近女卫生间。
还好还好,没有人。
周佑雨极快地上完厕所。
可是当她洗完手推开卫生间大门的那一刻,有几个女生正好从外面往里走。
两边撞在一起。
周佑雨见来人正是杨瑾菲、卢芒、朱吴毓,心里暗叹一句流年不利。
“没长眼睛呐!”杨瑾菲骂道。
三人气势汹汹地往卫生间里面走,逼得周佑雨一步步后退。
“哟,我当是谁这么没眼色呢,原来是你。”卢芒冷笑,“周佑雨,怎么,今天舍得在学校多待一会儿了?前段时间不是天天一放学就找不到你人影儿吗?”
废话,我放学不跑得快一些,难道等着被你们堵吗?
周佑雨在心里哀叹。
都怪那张数学卷子的大题,她一不小心做题做上头了,这才没听到放学铃声。
面对咄咄逼人的杨瑾菲三人,周佑雨没说话,她莹莹双目顾盼神飞,瞅准机会就要溜之大吉。
可惜的是,作为一名娇柔可爱的少女,周佑雨的力气委实不够大。
她还没冲到卫生间门口,就被朱吴毓一把拽了回来。
杨瑾菲使了一个眼色,卢芒和朱吴毓会意。
朱吴毓熟练地把周佑雨推倒在地上,准备扇巴掌时,杨瑾菲提醒道:“别打脸啊,被人看见了不好说。”
“小意思,看我的。”卢芒挑眉,她拿起卫生间角落里的水桶,接了满满一桶水,哗啦一声,将水桶里的水一下子全部泼在周佑雨身上。
周佑雨避之不及,生生在天寒地冻的冬季里受了这冰水的泼洒。
三人的游戏仍在继续。
杨瑾菲拿出一根烟抽着,在幽幽的烟雾中,她突然冷笑一声。
周佑雨听到这声突兀的笑,不由得瑟缩得更厉害。
她知道,这是杨瑾菲又想出了什么折磨她的方法。
只见杨瑾菲走到卫生间角落透拖把的水池,那里的水龙头上接着长长的软管。
她拿起软管,将管口对准周佑雨。
朱吴毓和卢芒见状,连忙让开,将周佑雨完全暴露在管口的射程中。
二人都拍手大笑:“好!还是瑾菲聪明,这样省事多了。”
杨瑾菲打开水龙头。
水声哗哗,水柱带着冲劲儿打在周佑雨的身上。
周佑雨在卫生间的空地中四处乱窜,躲闪着无处不在的水柱。
但杨瑾菲只需要轻轻抬手改变方向,就能将水管对准她。
周佑雨在水幕中冲向卫生间门口。
但是朱吴毓堵在门口,身形稳稳地站在那里。
卢芒还将卫生间门从内锁上。
两人的目光充满轻蔑和冷漠,盯着周佑雨的眼神就仿佛看着在泥泞里挣扎的蚂蚁一般。
“跑呀,怎么不跑了?”杨瑾菲的面容隐隐带着疯狂,“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后来,可能是累了,杨瑾菲将水龙头关上,把水管扔回水池。
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卫生间。
走之前卢芒还嘟囔道:“真是晦气,本来是来这儿抽烟的,结果看到这小贱人就没心情了。”
杨瑾菲揽住二人:“走,姐请你们喝奶茶。”
周佑雨拖着被水从头淋到脚的躯体,缓缓从地上爬起。
她瞧着那三人的背影良久。
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周佑雨分不清自己脸上流淌着的,究竟是未干的自来水,还是屈辱的眼泪。
她就这样走回教室,拿起自己的书包,然后直奔警局。
冬季的夜晚来得格外早,暮色的暗影是她的保护色。
路人们都在寒风中低头赶路,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或者说,也许有人注意到了,但是却选择无视陌生人的狼狈。
周佑雨走进青山镇派出所,没走几步,她就发现派出所大厅光洁的地板被她踩出一连串的水印,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是故意的。
史烨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看见周佑雨的。
“呀!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他连忙回办公室找到一条毛毯拿出来给周佑雨裹上,“来,赶紧擦擦,天这么冷,风一吹回头该感冒了。”
周佑雨跟着这位警官走进一间办公室:“谢谢警察叔叔,您怎么称呼?”
史烨一边把空调打开,调高温度,一边道:“我姓史,历史的史,你叫我史警官就行。”
他让周佑雨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拿着暖暖手。”
等周佑雨的脸色稍微好一些,不再像刚进警局那会儿被冻得煞白时,史烨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周佑雨沉默了片刻。
史烨看着这姑娘的眼神一点点从脆弱变得坚定,只听她说道:“您好,我叫周佑雨,是正宁中学高一七班的学生,目前在正宁中学读书快一个学期了。我今天来,是想报警。我们班的杨瑾菲、卢芒、朱吴毓三个人,从高一开学到现在,陆陆续续对我进行霸凌,我每次反抗只会换得她们下一次的变本加厉。今天她们竟然在学校里就敢下手,我现在的样子就是她们的杰作。”
史烨:“她们都做了什么?”
周佑雨哽咽道:“今天傍晚的时候,我去卫生间上厕所,出来时恰好碰到她们三人准备进来。我前段时间躲了她们一段时间,今天是她们第一次逮到我,她们就堵住我,先是把我打趴在地上,不断地用水桶接水泼我,后来为了省事直接拿卫生间里的软管对着我喷水。我想要逃走,但是她们把我堵在学校的卫生间里……”
史烨皱起眉头:“这种类似的霸凌行为持续多长时间了?”
周佑雨:“从开学到现在,有大概四五个月了。”
史烨:“她们为什么针对你?”
“实际上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盯上了我。”周佑雨,“我也无法预测她们攻击的频率。她们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对我视而不见,放过我。但是她们稍微有一点不顺心,就会把气撒在我头上。一般来说,她们不会在学校里动手,而是会把我带到校外的小巷里。而且她们的劲儿都很大,我逃脱不开。”
史烨:“这么长的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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