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等戎峰一睁眼的时候,被窝里已经没人了,他伸手往边鸿躺过的那边一摸,被褥冰凉一片,应该是离开好久了。
开门一看,一大两小早就起来了,他们在厨房里烧了一锅热水,小郎君把水舀了些到脸盆里,端着进了母亲的正屋,没过一会儿,就端了出来,依旧用那些水,把擦脸布过了热水绞干后,热气腾腾的擦着两个孩子的脸。
小孩子屏住呼吸,闭眼皱着眉头,任由哥哥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一个挨一个的,且一动不动的非常配合,直到擦完之后,才狠狠的喘一口气,顶着被热巾布蒸的同样热气腾腾的脸,撸起袖子去洗手。
都收拾干净了,大些的那个叫元定的孩子就蹲在灶口烧火,小些的好像叫官宝的则端着小饭盆洗米,甚至由于个头太小,都端不起来满溢的饭盆。
两个小孩非常的勤勤恳恳,好像也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小郎君则手脚麻利的开始烫粥,然后站在锅边往煮粥的锅沿上贴饼子。那手里的一小盆玉米面不知道是怎么和的,干稀得宜,手一甩,一个圆溜溜的面饼就粘在锅上,形状好看,没一会儿,就粘满了一圈的锅贴饼子。
可能是他的视线太过于直接,那郎君马上注意到了他,而后先是手里的活顿了顿,便转开了脸,但又转了回来,伸着还沾着面的手,指了指那盆新换的热水。
戎峰只觉得今天的天气怎么这样好,阳光照得热暖融融的,他抬步上前,也到了厨房里,伸手就往那盆用过的洗脸水里放。
边鸿终于出声拦了一下,“欸,那盆我用过了。”
戎峰稀里哗啦的开始搓脸,抽空回了句,“不打紧。”
边鸿有点不自在,他努力的适应着这只闯进自己领地与戒备区的“猛兽”,他已然预见了自己将节节败退,而“猛兽”将高歌猛进的结局。毕竟人在屋檐下,即使不弯腰,多少也要低低头。
更何况这“猛兽”看着很英俊,好像也有点良善。
初雪总是站不住脚,即使下的不小,阳光一出来,稍晃一晃就化了大半,只有阴凉的地方尚且残留着成片的雪地,就比如后院的果树下。
吃过了早饭,边鸿挎着厨房那只草编的小筐,在一片浅雪里,带着两个孩子捡落下的果子。
可能是昨夜的风雪大,也可能是到了熟透的时候,几颗海棠果树和枣树的果实几乎落尽,树上除了渐渐干枯的枝干外,就只剩些残雪。
这些果实在贫瘠的冬季,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边鸿决定把海棠果一部分晒成干,一部分煮熟了做成果酱,尚且能保存一段时间。
而那些在昼夜温差与一年干旱中成熟的枣子,干红了之后,竟是如此的甜。
边鸿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八年没有吃过糖了,元定和官宝更是如此,他们短短的几年生命中,甚至不知道“糖”是一种什么东西,他们总是疲于奔命,忙于求生,连吃饱都是奢侈,饿极了的时候,甚至会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吃几口土。
两个小孩儿在边鸿把掰去硬核的甜枣塞进他们小嘴里的时候,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但也只吃了几颗,就不再多吃了,反而珍惜的吧枣子都捡到边鸿的草筐里,留作一种期盼和念想。
树下的积雪并不太深,刚刚能没过人的脚踝,果实都被压在雪下了,于是兄弟三人便不辞辛苦,也不嫌冰手的,对捡果极具热忱,连一颗也不肯漏下。
在元定和官宝高高兴兴的拎着装满果实的小草筐回院子时,却见边鸿在地上捋绳子,戎峰也重新披上了斗笠,扛起了包袱,准备出门的样子。
两个小孩儿当即就急了,扔下草筐就跑着扑进边鸿的怀里。
“熙哥,你又要走了?带着我俩吧熙哥。”
官宝跑过来的时候还绊倒了,眼下正抱着边鸿的腿,委屈的呜呜哭。
边鸿赶紧搂住了孩子解释,“熙哥不出远门,只是你大哥要进山,熙哥在家陪着你们。”
这个“大哥”,指的就是戎峰了,这里的习俗,郎君若是娶妻,下边的弟弟就称对方嫂子即可,但若是嫁给男人了,弟弟们就要按照自己哥哥的排名,叫对方大哥或二哥。
两个孩子原本还泪眼婆娑的,一听边鸿不走之后,就安心了,跑回身赶紧把掉在地上的果子捡回草篮子里。
元定甚至还颠颠的过来帮着边鸿一起捋绳子,并在戎峰背着收拾好的行囊出门时,在门口恭恭敬敬的送他,都走出好远了,那孩子还在门口摆手呢,像撵鸡赶狗似的。
戎峰看着门口两个像送瘟神一样送他的小孩子,不由得“嗤”一声笑了一下。
果然,孩子的心事还是很好懂的,可是同样是兄弟,同样姓闵,他们那个哥哥,就有些令人头疼的捉摸不透。
戎峰掌握不好和那小郎君的距离,太远了,容易让母亲看出端倪来。太近了,不,甚至稍稍拉进一些距离,那人就像被弹弓惊了的鸟,瑟瑟发抖,又像被石头砸了壳的乌龟,即刻闷声缩回去。
开始他以为是怕自己,外头那些村子里的人,说不准把他传成什么恶鬼呢。且自己那双异色的眼睛确实诡异,有时候他洗脸或喝水时看到水面上的倒影,都不愿意多瞧,又怎么怪别人也如此呢。
但好像又不是,当那天那个小郎君仰着脸,碎发后那双黑眸波澜不惊的和自己对视的时候,他心里很震动,那是一双没有欲求,看淡生死的眼睛,仿佛谁也不能在其中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两个孩子的到来,又让他看到了隐藏颇深的,不轻易示人的,那个闵熙的另一面。
走着走着,戎峰忽然缓过神来,他骤然惊觉,自己有些太过关注那个人了,对一个人过于探究和好奇,似乎不是好事,更何况,还是一个明年春天就会分道扬镳的人。
于是戎峰不再多想,而是抓紧赶路,打算趁着天亮的时候找到那晚埋藏猎物和药材的地点。
给母亲找药治病,补充整个冬季的口粮,才是他该放在心上的事,而不是一个小郎君的一双漆黑的眼睛。
家中,戎峰走后,戎母摸索着门墙从屋里出来了,她朝着元定和官宝招手,两个孩子就赶紧上前去,凑在戎母面前等着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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