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影响便要远离师尊了么。”宁知抬起头与他对视,神色认真道,“倘若今日体内瘴气未除的是我呢?”
“师尊会留下我独自一人面对么?”
宴川勾唇看她,半晌方道:“我徒儿惯是伶俐。”
“但今次不同。”
“有何不同?”宁知歪了歪头,一副我听你细说的表情看着宴川,“不就是恶念,可谁又敢说自己没有丁点恶念在心底。”
怎么会相同呢,宴川觉得好笑。他的恶念来源对小徒弟奇奇怪怪的占有欲,无限放大后便成为眼下这副极端的模样。
可她?这样一张白纸般坦荡的人,能有什么恶念,纵使有,也绝不会因他而起。
“你便没有。”宴川仍旧是那副散漫的腔调,他并不看宁知,低头笑了笑道,“为师收徒眼光好,你便是个最单纯的。”
“那师尊可就错了呀。”
宁知嗓音软软的,说这话时尾音上扬,勾得宴川喉头紧了紧,躁意都快要压不住。
可她却浑然不觉,继续道:“只要是人就会有恶念,我也是人,我会嫉妒,会生气,会吃醋,会因着一点点小事烦躁不安,会懒惰会暴怒,自然也会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面。只是我并不否认它们的存在,我在努力克制每一次的阴暗,不让他们去伤害别人而已。”
宴川看着她,只觉得真是有趣。
他见惯众生相,修士们为修道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凡界里的普通人为活得更好,争相踩着至亲挚友向上攀爬,妖魔们更不必说,为着千奇百怪的欲望付出程度不一的代价。
可这类人都有一个共通点,他们大多披着一张伪善的皮。
却从未见过谁像他这小徒弟一般,最是剔透,最是阳光,却大喇喇剖开自己,对着他道:“师尊,你看,我也有阴暗面呢。”
太阳怎么会有阴暗面呢。
宴川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笑道:“可真是个小无赖。”
宁知被他话里似有若无的宠溺,逗得脸莫名发烫,却梗着脖子嘴硬道:“那也全是师尊教得好。”
“我可没教你耍赖。”宴川走向宁知,在她身前站定,俯下身凑近宁知耳朵边,慢条斯理道,“我天赋卓绝的小徒儿,在耍赖一事上,可是无师自通,叫为师都望尘莫及。”
宴川温热的气息近距离喷在祝酒耳侧。
明明是雪松般的清冽,好似积雪里透下的一束皎洁月光,温柔又让人放松。
宁知却偏生觉得自己好似在雪中被一团炙热的火烤着,周身都剧烈地燃烧起来,烧得她身子软绵绵。
就在宁知快要捱不住侧过头去时,宴川又轻而浅地笑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他将大把的空气与安全的距离让渡给她。
宁知松了一口气。
“回去吧。”宴川看向窗外,晚霞在此刻正好,“我也要走了。”
“去哪儿?”宁知懵了一瞬,急道,“不准去魔域。至少现在不能去!”
宴川逗她:“那什么时候能去?”
“等到你不被体内瘴气影响之时!”
话一出口,宁知当场便想撤回。
谁知道师尊什么时候才能彻底不受影响,总不能将南宫笑再捉来送一遍玉簪给她测试师尊吧?说起来也不知道南宫笑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宁知这一走神便走到了天边。
宴川盯着她的神色,危险地半眯起眼:“如今当着我的面,便开始肖想些有的没的。你师尊还没走呢。”
“才没有……”宁知无力地嘟囔了一声。
见到宴川懒洋洋地向外踱步,宁知急上心头,一把扯住他的衣袍。
宴川侧头,好整以暇道:“哦?徒儿也想跟着为师去南宫家么。那便一起来吧。”
宁知好似被烫着一般松了手:“师尊去南宫家做什么?”
“你不会还想杀他吧?”说着宁知又一把拽上衣袍,神色紧张道。
“嗯。”宴川噙着笑点点头,“去杀了他。”
“啊啊啊不行,师尊你又被瘴气影响了,快点坐下,冷静一会儿,我给你搬点冰来?对了我之前做的灵食呢,拿出来吃一点,预防一下啊!”
宴川被她病急乱投医的模样可爱到,闷笑着叹了一句:“真是跟你师兄一般傻。”
“我将南宫家下一任族长的候选人这样一番折腾,总要去看看的。”宴川的目光遥而远,想起什么往事似的,“镇守魔域,南宫家总归也出过不少力。”
“怎么放手了,这就不去了?”宴川挑眉看着宁知。
宁知:“不去了,不去了。师尊您走好,但处理完南宫家的事儿你不准直接去魔域,得先回宗来。好几个弟子快筑基了,我答应过他们的,要办个筑基大典给他们。”
宴川嗯了一声:“顺便回来看看你修好的任务堂,看看筑基大典,将灵舟交予你们,再走。”
“灵舟?什么灵舟?”
宴川:“此次宗门大比由漓望宗、合欢宗、丹阳宗三宗联办,地址却选在了集仙城附近的太初门,琉月宗过去御剑需飞月余,你难不成想带着弟子们走过去?”
“……我听南宫笑说,南宫家有大型传送阵,可以付费使用的。”宁知真诚道,“就是有点贵,不过我已经在攒路费了!”
宴川嗤笑一声:“用得着借用南宫家的传送阵么,灵舟可容千名弟子,去到集仙城不过三日——纵观全修仙界,恐怕也只有丹阳宗与合欢宗才用得起这灵舟。”
“漓望宗都不能。”宴川掀起眼皮,淡淡道。
宁知眼睛果然亮了起来,宴川看着她:“如何,要不要?”
“要!”宁知雀跃道,又想起什么,侧头疑惑,“这灵舟怎么先前没听风师伯提起呢,是宗门之物还是师尊你私有的?”
“哦,宗门的。”宴川顿了顿,面不改色,“至于为什么没告诉你,明日给你便知。”
“还有别的什么吗?”宴川问。
宁知摇摇头,乖巧道:“没了,师尊早些回来就好。”
“那还不放开为师衣袍?都快被你攥出印了。”宴川状似嫌弃,眼角眉梢却是不加掩饰的纵容。
宁知放开衣摆,冲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句:“这会儿倒是有力气了,方才还虚弱得跟什么一样。”
“就会欺负我!”宁知挥着拳头小声道。
她没能见到,背对着她,宴川眉峰轻挑,似山间雪、月下松的清冷眼眸里,此刻遍染笑意,正如日出后,积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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