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的时候,梅逾星还是回玄阳峰去了。
无他,只是因为柳下舒来了,伸手便连被子带人全卷了起来,三五步便走到了玄阳峰涵月阁把他徒弟放了进去,途中甚至还捎带上了到底一夜没走的三个徒孙,给他们扔在院外便带着徒弟回了房间,搞得连阮岚都不怎么敢进去。
梅千言也跟着他来了,却没有她师兄走得快,进屋的时候只看见这静弘仙尊正给他还睡着的徒弟掖被子,便撇撇嘴把药箱放在一边桌子上,小声嘀咕一句:“你这老东西现在看着倒是慈祥,昨天又干甚去了。”
柳下舒掖完被角便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两眼半阖着揶揄他师妹:“本座还能做啥子,还不是给你们俩个揩勾子去嘹。”
“本座有啥勾子要你去揩。”梅千言从鼻子出了一声气。
“他挨了一剑,你还了一剑,你们俩个倒是撇脱了,本座可是闯到鬼了。”柳下舒掀了下眼皮,方言跟蹦豆子一样吐出来,“这娃子哈戳戳的挨了一剑就走了,大典得有个撒过伐?你嘿人巴煞哩去逮到端元那个烂屁娃儿,哐哐给他两坨子,你安逸得板,是,本座也墨斗铲他两耳屎,别个要爪子看?静字辈哩同端字辈哩扯筋,那群喳喳哇哇的东西又要来讲,到时本座又吃的麻花搅搅害,不去给他揣到起能行伐?”
“那行吧,是本座思虑不周了,给师兄赔个不是咯。”梅千言嘟嘟囔囔地摆弄着药箱里的瓶子,捡出一瓶补气丹一瓶培元丸来,想了想也没再拿更多丹药出来,“算了,不拿了,吃多了也不好,是药三分毒的。”
“罢了罢了,事都过去了,还能怎么着,本座捞着这个掌门位子,不就得做点事情伐。”柳下舒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丹修,莫给他瞎戳戳吃药,喊那小龙给他看着点。”
梅千言也知道他心里憋闷,平时柳下舒在徒弟和几个亲近的师弟师妹面前便放松得很,如今这一通方言糙话说出来却也只因为是在这梅氏二人面前,若是有旁人在,他定不会说成这样子的。之前他放任端元在大典上做手脚定是也有他的安排,只是这安排看起来是被梅逾星给坏了事的,可他徒弟的行为有理有据,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比起自己认个错,梅千言更不想去怨自己侄子。
“再怎么说,这次受创最重的还是他。”她把那一箱子丹药推到一边,“你把那梦诀散了吧,他也该差不多睡够了。不过莫跟他说本座去找端元麻烦,他若知道了又要说本座任性,每次都被自己侄子教育可不是什么体面事情。”
“你自己跟逾星解释罢,他早个便醒了。”柳下舒拿下巴指了指床上的梅逾星,“莫装睡了,如今连本座的梦诀都制不住你,你倒是和端元那厮说的一样,是真的长本事了。”
梅逾星听见他师尊这么揭穿他,也不好再装睡,便乖乖睁眼,不知是尴尬还是不适地轻咳两声:“劳烦师尊和姑姑挂念了。”
“你啊……”梅千言也叹一口气,坐到梅逾星榻边去,“你也是,何必呢?非要出手去救那小龙,那到底是本座看上的徒弟,还能真让人给掳了去不成?”
“他和我也算有一段因缘,我既然和他说过要收他为徒,如果在那里不出手救他,侄儿自己心里都过不去。”梅逾星到底隐去了自己在内景中所见,没说出若是他无所作为,阮岚终会身陷龙狂之事,他怕柳下舒他们知道此事,便要提前除掉这已经很是可怜的小龙,“我还未来得及问他更多事情,不过看他那性子,总是会慢慢对我说了来的,到时我再和师尊姑姑好好说,他到底从何而来,身世几何,我都会一句一句问清楚。”
梅千言眼睛闪了闪,没说旁的,看着她侄儿苍白的脸,只问了一句:“胸口那伤,还疼么?”
“好多了。”梅逾星答得口是心非,没看他姑姑的眼睛。
只有他自己知道渡劫期剑修那带着罡气的一剑究竟有多痛,痛得他当时便生出了后悔的心思,又用了毕生的毅力才忍到栖风馆方破了功,就算到了现在胸口也透着阵阵蚀骨的灼痛,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剖成两半。他刚刚合道,尚不能称为人仙,到底还是□□凡躯,如今虽然修复了身体,九幽玉骨亦替他挡下多数剑伤,可内里的经脉却需要很久的时间来温养才能痊愈,而且即使表面痊愈,也要经年累月才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梅逾星原本以为自己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如今想到三百年之期,却焦急得恨不能现在便直接站起来,去寻那芥子城,推迟天地大劫去。
梅千言扫他露着薄汗的额头一眼,从药箱里隔空取出瓶镇痛的丹药来放到他枕边,淡淡道:“别跟本座面前逞那个强,伤口还疼就吃了,多少能好点。”
梅逾星只好讪讪笑了两声,手撑着榻便要坐起来吃药,正痛得攒眉蹙额,背后却被一只大手托住,有两缕银白的长发落在他眼前。
梅逾星这一休养便是整整五天,期间同门的几个师弟师妹都来看过他,却被有空便待在涵月阁的柳下舒赶走了,说梅逾星需得静养,不能见人,阮岚也不敢在师祖面前说个不字,何况梅逾星确实是需要静养。
只是急得凌广遥和李元江这两个师弟天天没事就来玄阳峰上转一圈,进涵月阁里去看看,每次都被他们师尊赶走,每次都悬悬而望地待在涵月阁院子外面等着,这一天终于是等到梅逾星被阮岚推着出来晒太阳了。
阮岚说梅逾星那刚刚愈合的伤口还脆弱得很,却又不能一直待在室内不见阳光,便从梅千言那里讨来了木轮椅,非要推着他这新晋师尊出去晒晒玄阳峰上中午的太阳,而他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在苦笑着和这小龙辩着什么事情。
“我都说过,我在洞府里坐了近百年也没事情,如今左右不过是躺了五天,期间也从未断了运功,远到不了你说的那什么肌肉萎缩身生恶疮的地步。再说我这一身九幽玉骨修的时间估计比你活得还长,莫要把我想成个琉璃人了。”
凌广遥来到玄阳峰上的时候梅逾星正笑着说阮岚多此一举,阮岚不说话,却只是笑眯眯地将他推到庭中去,就停在那玉树华盖下面,穿过玉枝玉叶的阳光稀稀落落照着他未曾束起的一头墨发,那长发流水般泻在他肩头椅背上,旁边还走来一只白鹿,就在他轮椅旁边卧下,眯着眼去嚼地上落着的玉叶,冰姿自有仙风,恰似人入画中。
凌广遥赶忙三两步走上去:“师兄,大典之后我来找过你几次,只是每次都被师尊给我赶出来,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梅逾星抬头看他,微微笑道:“怎么,你又有什么事来找我?我不过就歇了几日,你怎么连一峰之主的那点沉稳都没有了。”
“……我就不能单纯来看看师兄么?”
凌广遥看着他师兄那血色淡得吓人的嘴唇,不知为何心里就起了火气,又同时委屈得很,细长的琥珀色眸子眼周竟急的微微发红:“殿上那一剑,就算是不知道端元那人下手毫无余地的,都要避一避那锋芒,你可是见过他当年如何屠杀邪修门派的,更别说你当时还远不是完满的状态,为什么就敢用肉身接下他那一剑?”
“那样的情况下,若是没有个人见血,端元师叔祖哪能下得来台,若是他下不来台,往后还不知要找这小龙多少麻烦。”梅逾星瞟了一眼身边青年,无奈笑笑,“若是我受点罪,能让各自往后日子都好过些,那便让我受着好了。”
“师兄!梅逾星!”凌广遥急的冲口而出,“你到底为什么——”
梅逾星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答应过他,要做他师尊,我便要负起这责任来。”
凌广遥被他一句话噎住,最后只能压下声音里的那丝颤抖:“师兄,你就算是为了救人,也应当保全自己,你这样早晚有一天会死的。”
梅逾星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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