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枝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梦到小时候在学校旁等哥哥的事情。
那是秋天的一个傍晚，她百无聊赖地蹲在校门口，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身影，她要等的人，还是没来。
直到门前卖益力多的阿姨骑车离开，头顶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
“回家了，亦枝。”
她猛地抬头，“哥”字还没喊出来，就看见男生脸上的伤口。
“......”
“爸妈......又打你了。”她垂下眼帘。
“嗨，小事，都习惯了。”宋成钰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把她拉了起来。
“今天过的怎么样？”两个人走在街道上，他像往常一样用话语转移注意力。
她清楚的明白哥哥的痛苦，但年少的宋亦枝不理解，为什么宋成钰总要摆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她只是一味地低着头，任由酸涩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哎.......你看你。”宋成钰肿着半张脸，伸出一只手要逗她：“被打的是我，你哭什么？”
宋亦枝倔强地转过头去，拳头攥紧，声音颤抖：
“就是因为这样......”
下一秒，少女的哽咽声停住了，因为她看见眼前一闪而过的银光。
宋成钰晃了晃手中的项链，眉眼带笑：“再哭，就不给你咯。”
那是宋亦枝第一次见到铁线莲，据说，是宋成钰路过一家小铺的时候买的。
“老板还问我脸那么肿是不是偷东西被赶出来了呢。”他不满地嘟囔，丝毫没有留意身后的人已然停下了脚步。
等他回头时，宋亦枝举着一串糖葫芦，眼角还有点红：“哥哥，给你吃。”
那天，宋成钰被一串三块钱的糖葫芦感动到泪流满面，而宋亦枝则蹲在一旁，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项链。
铁线莲。她漆黑的眼中映照出花朵的纹路。
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这条项链竟然会成为后来陪伴自己最久的东西，以至于几年后，她一只手抓着电话，一只手攥着那条吊坠和哥哥通话的时候，声音不受控制地哽咽。
她对着电话的那一端说了很多很多，久到一旁的男人向自己递来纸巾。
最终，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宋成钰的声音：
“亦枝，好好听致远叔叔的话。”
后来，她就再没有收到过哥哥的任何信息，从此，上学放学都是她一个人，偶尔，家里会闯入一位不速之客——致远叔。
但那个时候的宋亦枝，从来只把他当敌人看待。
独来独往的坏处就是，宋亦枝在初二的时候遭到了班上大多数人的排挤，这本来也没什么，忍忍就过去了，直到那件事情发生后，宋亦枝久压心中的情绪罕见地爆发了。
后果，就是宋成钰终于来到了她的眼前。
“宋亦枝，你还是那个样子，真令我失望。”
“不！”宋亦枝从噩梦中惊醒，她面色苍白的坐起，耳边依然萦绕着那句话。
“做噩梦了？”一旁的许其璟问，事实上他已经听她的梦呓听了好一阵了。
“嗯。”宋亦枝扶额，气息不稳：“没事，我......缓一会就好。”
许其璟定定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叹息地说道：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他把身子往后一靠：“我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
“我也是，很久没梦见他了。”
她有些发呆地望着前方，但仅仅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看来我们都睡着了，那个主持人竟然没做什么其他事情。”
看着和自己一样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宋亦枝朝主持人的方向看去。
“你们睡着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许其璟说。
“你怎么没睡？”
“我的意志力比较坚强。”
“......”
“当然了。”他义正言辞道：“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还是有适当地闭上双眼。”
“在你们都睡着的时候，下面的撞击声变得更剧烈了。”
毫无疑问，吞噬者又离它们更近了。
再看此刻的主持人，他一脸气定神闲地站着，没有一点要放他们上去的意思。
等众人差不多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才拖着那尖锐的嗓音说：“恭喜各位，再一次完成了任务！”
“这简直就是人类历史上伟大的进步！”
“现在该放我们走了吧？”有人急切地问：“再不走真的要被吞噬者追上了。”
主持人双手一抬，露出那张阴森的脸：“是啊.......”
说完，整个平台骤然开始剧烈抖动。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有几个人差点被甩了出去，许其璟一个没站稳，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
“小心。”宋亦枝拉住他胳膊。
然后沈焱就从另一边摔了下去。
“我去。”这下他彻底清醒了：“这是啥啊这。”
“......”
宋亦枝看了眼乱成一锅粥的人群，又看了眼恶趣味的男人，忍不住提高音量：
“主持人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们命丧于此吗？”
“这也太不道义了吧？”
又是那个女的，主持人看清宋亦枝的脸，眯了眯眼睛：“怎么会呢？”
话音刚落，整个平台逐渐开始分崩离析。
宋亦枝身形一晃，连忙抓住床边的小桌，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人群在混乱中尖叫，推搡着，试着抓住救命的稻草——可惜，依旧有不少人坠下平台。
老人，妇女，男人，孩子，无一幸免。
原先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平台被活生生分割成十几个小区域。
看起来一触即散。
主持人显然尚未满意，他的脸越发狰狞地看着宋亦枝：“所有人，每片区域限六个人，多的，死。”
此话一出，人们立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她所待的那片区域即刻就有人要挤上来。
“滚开！滚开！”
“让我进去！”
0821好几次差点被挤了出去，幸亏有宋亦枝扶稳。
“谢谢。”
另一边，面带焦急的中年人脏话频出，要把他们往外面挤：
“让开让开！女士优先懂不懂！”说着他揽过一旁满脸羞愧的女人。
沈焱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还是收住了手。
宋亦枝也只是往那女人的方向一扫，看见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由地收回了目光。
“各位。”主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的身边。
“你们超人数了哦。”
“放屁！”男人反驳：“这里满打满算六个人，哪里超了......”
“是吗？”主持人缓缓举起手，指向女人——“那位女士，你好像不止一个人吧。”
女人面露惧色，立马伸手护住肚子。
真是毫无人性，在这种地方挖坑。
男人正准备开骂，没想到主持人竟然先松口了：
“这样吧。”他满脸同情理解：“这位女士也不容易，总不能让她下去，白白浪费两个生命，多可惜啊。”
“对对对。”男人仿佛看见希望一般，连忙附和。
“不如。”他扭头看向宋亦枝，语气森森：“由这位女士来替代她吧？”
“......”
宋亦枝抿了抿唇，摩挲了下手指。
这是让她主动去死的意思？
看来他很恨她。
“你他妈的。”沈焱的脸都要扭曲了：“合着要小宋为她去死？”
“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不也是为了这名孕妇着想吗？毕竟，她的腹中还孕育着一个胎儿啊。”
他转过头，诡异地笑道：“你说，对不对，小姑娘。”
“......”
几个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凝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一触即发。
有人沉默，有人愤怒，有人思考，而许其璟，此刻正用一种近乎空白的表情盯着主持人。
见无人有反应，主持人有点苦恼：“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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