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泛予记得读初中时,各科老师总用同一套说辞鞭策他们:
“等你们上了高中,根本没人会天天盯着你们读书学习。全凭自觉,老师上完课就走。有时你们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题,甚至还找不到人影。”
现在看,初中老师们的嘴大概开过光。说没人盯,就真没人盯了。
江泛予其他科目都还算得心应手,唯独地理一科,学得她眼前发黑,脑子懵懵的。
初中会考那点地理知识,早就在考试结束后打包还给了老师。
地球自转公转、经纬时差这些,她总是绕不清,像缠乱了的丝线,越理越乱。
真真是应了句老话:剪不断,理还乱。
方桃恰恰与她相反。她地理测试常常拿到满分,甚至能徒手画世界地图,化学却学得稀碎。
每次她试着给江泛予讲地理时,时常把两人一起绕进去。
江泛予指着课本的图,“为什么这条经纬线要画在这里?”
方桃攥着笔杆,“嘶,好问题。我说我是凭感觉写的,你信吗?”
过来旁听的程栖瞳孔震惊,不是,还能这样教?
一天下来,这等“学术交流”的惨状,陈岁桉和程栖实在昧不了良心继续观望下去。
两人相视,心里自有定量。
乐于助人是好事,但是不能误人子弟。
搁天上午,下课铃一响,程栖瞅准时机,捧着化学书冲到方桃面前。
“桃啊,地理放心交给阿岁去小鱼讲吧。来来来,让小的给您老讲讲这个摩尔质量……”
“你干什么,我俩还有题没探讨完呢。”方桃想转身继续给江泛予讲题,愣是被程栖手动扭了回来。
“让他俩讨论去。来,我们看这道题。”
……
另一边,陈岁桉将自己的地理笔记本推到江泛予面前。
笔记本干净工整,重点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在给人补课这一方面,陈岁桉做的甚至比某些水课老师要好很多。
他事前会问江泛予哪里没想通或是不明白,
然后顺着她卡壳的点,把这章的知识框架拎起,将那些艰涩的概念揉碎了,一点点讲给她听。
要是见江泛予盯着题目迟迟不下笔,他也不催促,只是换个角度再讲一遍。
顺道拈来几道经典例题,像搭台阶一样,引着她一步步往上走。
讲完核心知识点,他还不忘精选几道对应不同考点的题目让她练习。
有次程栖凑过来旁听五分钟,离开时啧啧称叹:“阿岁,就你这水平,以后不去考教资真是教育界的一大损失!”
陈岁桉没接他的调侃,他看向正对着一道错题较劲的江泛予,语气平和:
“你地理底子不差,就是容易想太多,一脚踩进出题人挖的坑里……别认死理,不然容易绕不出来。”
“嗯嗯!好的,小陈老师。”江泛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提笔解题。
陈岁桉视线落在她垂落到书桌前的发丝,手指微蜷缩了一下。
随后从桌面收回手,规规矩矩地放到桌下。
—
班里同学混熟后,都爱往江泛予身边凑。小姑娘开得起玩笑,性格爽利,偶尔还能反手噎人一句。
某天晚自习的大课间,大家学得都有些疲乏。不知谁先摸出了一副飞行棋。
后排几个爱凑热闹的同学也围过来,输得抽卡接受惩罚,一时间气氛一下子活跃许多。
“江泛予,来来来,该你了!”戴眼镜的男生憋着笑,把一叠卡牌递到江泛予跟前,“随便抽一张。”
“小鱼,千万别抽到跟我一样的啊。”方桃一边接过程栖递来的湿纸巾,一边擦着脸颊上明显的桃子卡通图案。
“方桃你耍赖!说好顶满三分钟的,”眼镜男说,“你怎么擦了。”
“谁耍赖啊,柏文。时间到了!我掐着表呢!”方桃理直气壮,“不信你问程栖。”
她戳戳正傻乐的程栖,对方立马开团秒跟,“我作证,已经到点了。”
“行吧行吧,来来来,江泛予抽一张。”
江泛予随手抽出一张,方桃凑过去念出声:“绘画卡,请让左侧的人在你脸上随意画一个图案,大小不限。”
“小鱼,你这手气跟我真是不相上下,”方桃哭笑不得,目光扫向她左边的人,顿时意味深长地咂嘴,“啧啧啧。”
见在左侧站着的人后,江泛予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班长大人,手下留情啊。”
幸好是陈岁桉。
诶?等等,为什么她要用幸好?
江泛予搞不清楚为什么只要她见到对方是陈岁桉,她心里莫名多了分安定。
就好似她身体的防御机制已经把陈岁桉归为自己人的行列。
陈岁桉“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放心。”
有人递来一盒彩色笔,他在江泛予的注视下从中挑出一支红色。
少年倾身靠近时,带着皂角的干净气息和一点清凉的薄荷味,像夏夜的风。
江泛予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她眨眨眼,盯着他拧开笔盖,动作从容。
“垂眼。”他声音压得低,清凌凌的,又莫名温和。
江泛予“噢”了一声,她乖乖地垂下眼眸,盯着对方的外套拉链发呆。
外套拉链处系着一个红绳。
江泛予识得它,一般是长辈送给家里小孩,用来保平安的。
看来,他家里的人很爱他。
对方温热的手指拂开她的额发,笔尖落下凉而细腻的触感,在皮肤上缓缓移动。
不过几秒,他收起笔,指尖轻点她的额头:“好了。”
“画的是什么?”见陈岁桉摇头未言,江泛予转身问方桃,“桃子,阿岁画了什么。”
“我看看。”方桃看了一眼,转身就给旁边正咧嘴笑的程栖一胳膊:“你看看人家班长画的!你再瞅瞅你给我画的傻桃子!”
“桃子怎么了,多可爱多适合你!”程栖边躲边笑,俩人又开始斗起嘴来。
江泛予如同找不到花蜜的蜜蜂,转着圈问围观的同学。
平时最爱起哄的这帮人这次都统一口径似的,光笑不说话。
弄得江泛予更好奇了,恨不得立刻找块镜子照一照。
还没等她找到反光的东西,最后一节晚自习铃声响起。
回到座位,她捂着刘海凑近陈岁桉,用气声问:“班长大人、阿岁,你到底画了什么呀?”
陈岁桉侧过头,语气里是逗人的意味:“你猜。”
“范围太广了,给点提示。是小动物?还是水果?总不能是条红鱼吧?”
“不对,如果真的是红色的鱼,那应该锦鲤吧?”
少年盯着她眉心处鲜艳的一抹红,它显眼到薄薄一层刘海都无法将它遮盖住。
他轻轻吐出三个字:“是奖励。”
“奖励?”江泛予不解。
什么奖励?对谁的奖励?
—
刘严踱进教室时,班里那点小躁动还没来得及完全平息。
他目光扫过全班,精准地定格在几个“花脸”学生身上。
“柏文,怎么就一个晚上没见,你这脸是准备进军美术界了?”
几个学生没憋住,笑出声来。
埋头苦做语文阅读理解的柏文抬起头,他扶了扶下滑的眼镜,腮边的两只墨色小乌龟实在让人忽视不了:
“老师,您不懂。这是一种新型的行为艺术,旨在表达对理科思维严谨性的……额。”
他说到一半卡壳了,实在编不下去。
他同桌看他一眼,精准狠地补充了后半句,“另类诠释。”
周围顿时爆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大笑。
刘严的嘴角最终也没绷住,他拿人没办法地笑着摇头,一一看向花脸。
他目光转到江泛予脸上:“看来江泛予这个,倒是手下留情了。”
不知道自己额头处画的到底是什么的江泛予更好奇了。
他走到讲台边,敲了两下桌子:“还有二十五分钟放学,知道大家学一天都累了。物理题有不懂的同学可以上来问我。其他的自己看书,复盘巩固一下今天的内容。”
趁着班里恢复窸窣的学习声,江泛予悄悄将窗帘拉开一丝缝隙。
窗外浓重的夜色成了最好的镜面,她也终于看清了额头上的图案,是一枚线条简练的小红花。
透过镜子,她和另一个本不该出现在玻璃上的视线对上了。
她心头一跳,倏地转过头。
陈岁桉正支着头看她,眼里的笑意漫不经心,又明晃晃的,仿佛在说:“终于发现了。”
两人视线撞个正着,她耳根微热,见他唇形微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奖励你最近做题正确率非常高。”
—
十月悄至,南起的天空高远了些,风中终于掺入一丝令人舒爽的凉意。
这座名副其实的旅游城市似乎从不知何为淡季。一到节假日,更是游人如织,喧嚣漫城。
国庆七天长假,江泛予早早写完作业,在家闷得快要生出蘑菇。
唐歆是钢琴老师,她的学生趁假期来家里补钢琴课。
江理全也带了朋友家的几个孩子在书房开起小灶,给他们补数学。
家里琴声与讲课声交错,反倒显得她无所事事。
假期第四天,下午总算迎来片刻安宁。江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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