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进去到现在,顾衍一直站在正对着办公室的楼梯间里。他斜靠在扶手上合眼假寐,声音轻到戴琨经过走廊时都没注意到他。
顾衍眼睑动了一下。
“怎么躲在这儿?”
“……”
“阿衍?”
“你对他倒是挺有耐心。”
“他?谁?”
顾衍抬眼看过来,楚眠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挨了记眼刀。
“你是说贡安平?”
“……”
“门卫?”
好了,眼神更冷了。
楚眠总喜欢时不时地挑战一下顾衍脾气爆发的极限,就像看到没踩过的雪就很想踩一脚一样。
他见好就收,“戴琨?”
眼神还是冷,但味道对了。
“我对他有耐心?”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这微妙的语气。
他好笑地戳戳顾衍胳膊。
“阿衍,你真的好别扭哦。”
“滚!”
“又凶我,你怎么不说我对每天凶我八百次的你最有耐心呢?”
顾衍这下脸真的沉了。
“你在拿我跟他比?”
“说起来你们还真有点像。”
“哪里像?”顾衍的声音里有种锅烧开后彻底烧干了的平静。
“都是急脾气。”
“……”
“你改一改?”
“……”
“改了就不像了。”
“可以从现在改起。”意识到玩脱了的青年边说边往楼梯退。
好了,锅炸了。
顾衍缓缓直起身,胳膊一伸就像放下的道闸一样挡住楼梯。
“再说一遍,哪里像?”
“哪里都不像。”楚眠眼神坚定地和刚才说完的话划清界限。
“我脾气急?”
“急点好,行动力强。”
道闸终于升起。
楚眠刚要往下走,就又被顾衍揪住衣领从后面给拽了回来。
顾衍冷脸道:“我先走。”
楚眠示意您先请,还挺好看的绅士礼又换来顾衍一记眼刀。走在前面的顾衍打开手电,灯光从前往后不偏不倚地照在青年脚下。他自己身前只有一些余光,但丝毫不影响他每一步都踩在台阶中间。
楚眠眼底闪过笑意。
顾衍停下来等他,脸上的不耐烦隔着微弱的光线都能看清。
“你还走不走?”
“走走走。”
“告诉贡安平,把灯修了。”
“好好好。”
“所以我和戴琨很像?”
“……”
这都能绕回来?
“哥,不像。”
“……”
“哥?”
“好好看路,别说话!”
这次是真哄好了。
***
越野车停在栋公寓楼前,临街的公寓是商住两用的。超过五十层的公寓高得像是要捅穿星空,站在楼底抬头都望不到顶,首都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被利用得很彻底。
夜幕深浓。
但底层商铺依旧亮着灯,已经关了灯的心理咨询所,被左右两边灯火通明的高奢店夹在中间,可怜巴巴地隐没在阴影里,就连白底黑字的招牌都显得不是很起眼。
修普诺斯心理咨询所。
Hypnus Consulting Clinic
连LOGO都没有。
嗯,又是低调的一天。
楼上楼下两层加在一起也才四百平的咨询所不算大,但简约的装修风格从视觉上放大了空间。穿过玄关进去后就是客厅,头顶昏暗的光线有种浮霏沉淀后的静谧。
客厅里,秦晴和秦雨姐妹俩分别坐在白色皮质沙发的两头。
和姐姐端正的坐姿相比,妹妹秦晴像团放坨的面条,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能支棱起来的骨头。她软趴趴地把自己翻个面,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搭在姐姐的膝盖上。
秦雨拿开她的腿,把被压住的书抽出来后又把腿放了回去。秦晴脑袋垂在沙发扶手上,整张脸颠倒着朝走进来的青年挥了挥手。
“回来啦~”
“坐好。”姐姐拍拍她脚背。
“哦~”
秦晴慢吞吞坐正,垂在身后的长发被她睡成了一大团毛线。秦雨伸手帮妹妹拢起长发,散乱的发丝在她手里被温顺地挽成发髻。
把妹妹捯饬好后,秦雨才抬起头朝楚眠和戴琨打了声招呼。她看起来不热情也不冷淡,情绪平到就像心跳完全停止后的心电图。
截然相反的气质让姐妹俩不像其他同卵双胞胎那样难分辨。
“回来了。”
“嗯,怎么不开灯?”
“省电呗。”秦晴回道。
“电费再贵还能贵到哪去。”
“七千八百五。”
“……”
明明都这么低调了。
秦雨放下书,看了眼青年手腕上已经有点松松垮垮的绷带。
“要换药吗?”
“换吧。”
“把衣服脫了,我去拿药。”
姐姐刚离开客厅,秦晴立马原形毕露懒洋洋地窝进沙发里。挽好的发鬓又变成毛线团,她猫咪似的仰起脑袋近距离看他脫衣服。
还可以嘛。
薄薄一层肌肉把该勾勒出来的线条都勾勒得很利落,属于军队数量不充足但编制齐全的那种。
嗯~薄肌爱好者有福了。
秦晴看得正开心,抬头就见楚眠弯起眉眼朝她笑得特温柔。
她警惕地眯起眼,笑这么好看绝对是在偷偷打着什么算盘。
“秦晴姐。”
“你想干嘛?!”
“帮我查两个人。”
“呀!都这会儿啦。”
秦晴故作惊讶,弹射起步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往楼上走。
“赏金五五分。”
“多少?”她停住脚。
“两千万——”
她双眼唰地亮了。
“的百分之五点六七八。”
“一百零九万五千六?”
“算得真快。”楚眠赞道。
“你就不能直接说数字吗?”
“哦,一百零九万五千六。”
“我都已经算出来了!”
秦晴气呼呼地挑起凤眼,但看看头顶乌漆嘛黑的灯,再想想账户余额后忍辱负重地坐了回去。
“说叭,要查谁?”
“徐嫱和徐慕。”
“多会儿要?”她从楚眠手里接过印有刑侦一队标识的卷宗。
“明早。”
“……”
秦晴赶在青年手都还没放下前把卷宗原封不动地物归原主,你当是霸总和他的特助吗?你咋不说半小时内资料必须出现在桌上。
哼!谁爱干谁干!
楚眠道:“四六分?”
秦晴:像我就爱干这种活。
“说吧,明早几点?”
“十点前就行。”
秦晴以为他要说个六点,都准备把活儿分包出去了,听到十点后突然觉得时间是如此的宽裕。
于是她又躺回沙发上。
她摆摆手,“继续脫啊。”
楚眠:“……”
秦雨提着药箱回到客厅,视线扫过妹妹手里的卷宗,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来感不感兴趣。
“悬赏?”
“嗯。”
“你还是顾衍?”
“这次不用辛苦阿衍。”
楚眠边说话边脫下衬衫,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灯光下,苍白到有些病态的皮肤像未着色的画布。
可惜被一道道淤痕破坏,狰狞的淤青颜色有深有浅,看起来就像秋天从红色渐渐变黄的落叶。所有淤痕都是细长的形状,像不同颜色的线条叠加在白色的画布上。
进屋后一直靠在墙边装雕像的顾衍突然有了存在感,阴沉的目光随着秦雨手上的冰敷袋移动。
顾衍脸越来越沉,表情冷到都可以代替冰敷袋给淤青消肿。秦雨被盯得心里都发毛了,就像食草动物在河边喝水时被鳄鱼盯住。
她放下冰敷袋。
“要不你来?”
“……”
“不来?”
“我手重。”
“那就不要盯着我。”
“……”
顾衍冷着脸移开视线。
秦晴:我的姐!太勇了吧!
就这么水灵灵地怼了?
但她都不用问就知道自己高冷又直接的姐一定会说:就是因为被他盯怕了才让他不要盯着我。
嗯,这很我姐。
没有顾衍监工后,秦雨很快就处理好了青年上半身的淤痕。她解开已经渗出血的纱布,看到伤口又裂开后面无表情地看向楚眠。
“我还有处理的必要吗?”
“……”
“反正你都会再弄裂。”
“还是处理一下?”
“……”
“我尽量不弄裂?”
秦雨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眼神和表情都像一坛死水,听到这句话后才低下头处理手腕上的伤。
“以后不要伤到手腕。”
楚眠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重新包好纱布后,秦晴两手掐住他的腰把他原地转了半圈,让他直接面对顾衍的冷眼,自己则开始处理青年背后的淤青和伤痕。
要被眼刀扎死了。
楚眠微微侧过上半身。
“其实背上的伤影响不大……”
“转回去。”
“转回来!”
秦雨和顾衍同时道。
楚眠:“……”
擦到腰上的伤时,秦雨捏着酒精棉的指尖不易察觉地一颤。
由古希腊字母组成的刺青盘踞在青年的脊柱沟末端,形同徽章的图案像是在为脊柱画上句号。刺青的图案精致又不俗套,但在她眼中却和给猪打的耳标没有区别。
都是为了区分归属权——
类似的纹身也被烙在了她和妹妹秦晴的胸口正中央,但细节上远远没有楚眠身上的来得复杂。青年的纹身接近掌心大小,上千个比米粒还要小的字母组合在一起,像无数条衔着尾巴的毒蛇,最终化零为整融汇成仿若图腾般的标记。
青年后背上的伤大多数都集中在纹身上和纹身周围,堆叠的淤青仿佛是在给纹身一层层上色。
秦雨直起身,“好了。”
楚眠接过衬衫重新穿上,衬衫板正又不透光的面料,让人很难想象衬衫下堪比调色盘的痕迹。
处理伤口的时间,秦晴差不多将卷宗的内容看得七七八八。
“贡安平是想你去套话?”
“嗯。”
“咦~”她嫌弃地撇嘴。
“又是这种脏活儿。”
“什么活不脏?”楚眠笑着问。
秦晴把脑袋支在卷宗上,眯起凤眼很认真地想了想,想累了也没想到后把卷宗啪叽丢到一边。
“说叭,查什么?”
“还是你知道的那些。”
“经历习惯,兴趣爱好?”
“嗯,越——”
“越细越好嘛。”秦晴接道。
她顿了顿,“不过……”
“就你这一身的伤,让人家徐总看到还以为你是去碰瓷的呢。让我想想怎么合理化一下,要不要我这次给你设计个可怜点的身份?”
“怎么可怜? ”
“家暴的爸,失踪的妈?”
“还有呢?”楚眠神色不变。
“受虐的你和破碎的家?”
空气突然一滞。
顾衍直起身,凝固在眼底的暗色沉到几乎有了实质的重量。
“秦晴,闭嘴。”
“……”
秦晴:想怼,不敢。
秦雨换了个位置挡住妹妹。
秦晴:好了,我又敢了。
“怎么啦?不可怜吗?”
“确实挺可怜的。”楚眠含着笑的声音打破了无形的紧张感。
顾衍看了眼楚眠,脸色依旧阴沉但还是靠回去继续装雕像。秦晴背上的汗毛立马软了,有种差一点就不小心激活石像的劫后感。
她在心里戳小人。
臭弟控,凶什么凶!
顾衍一个眼神,她又很没有骨气地缩起脑袋躲到姐姐身后。
“走了,我去查资料!”
熬夜算什么?
信息技术的世界没有黑夜!
她拽起姐姐上楼,但走着走着总觉得背后痒痒的特别刺挠。而且面前的楼梯越来越暗,就像有什么高大的物体正在从后面靠近。
秦晴:“……”
只要不回头,但忍不住啊!
她用余光瞄一眼,眼神刚飘出去就和站在身后的顾衍撞上。楚眠你家竹马跑出来了啊!你但凡有点公德心就赶紧过来把他带走!
她灵活地把姐姐推出去,自己躲在姐姐后面放冷话,让秦雨站在前面和顾衍面无表情地对视。
“秦晴。”顾衍沉声道。
“干、干嘛!”
“不要再戳他伤疤。”
“……”
秦晴从姐姐身后钻出来,她和顾衍间差着两级台阶,虽然站得比他高但还是不得不仰起脑袋。
“你以为这就是戳他伤疤?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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