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白日里的暑气,被夜晚的习习凉风吹散。
适才还挂满了白幡的天机门,因为少门主“失而复得”,全都收了起来,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红绸。
看客不知前情的话,还以为今夜是万俟君望娶妻的日子。
天机门前院刑堂此刻有多吵杂,现下待客的后院就有多安宁。
晚饭中途离席的二人,寻了一处无人的小花园坐下,就着烛火微光,齐齐低头看着石桌上那封信。
云书月的手正要摸上信,就见言散起身,正准备抬腿往远处走。
她扯住言散的衣袖,因为抬头会扯到伤口,她索性后仰着身子,愣愣道:“你去哪儿?”
言散转身,面上满是愕然,“这信,圣上不是嘱咐要‘私下看’?”
云书月直起身子,一把拉着言散手腕坐下,三下五除二拆开信封,还不忘翻了个白眼,“四处无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说完,她掏出了信封里的东西一看,是被折得好好的两张纸。
一张是写了寥寥几句话的信,另一张她打开一看,不由得呆如木鸡,是一张房契,准确来说,是都城的房契。
言散接过呆滞在原地的云书月手中的信,写着“朕有一难题,百思不得其解。盼与君相聚,共商良计。煦留”,上边还画着一条鱼。
云书月愣了好一会儿,还是被一阵微风吹得回过了神,目光不停在房契和信中来回游移。
“你说,陛下这是何意?”
言散将信与房契折好,塞回了信封中,才回应道:“让你去都城。”
云书月没好气道:“我不瞎,我的意思是,他为什么要让我去都城?因为‘鱼’的事?”
言散目光一直停留在信上,若有所思道:“别说庐城,整个徽州经此一事,恐怕是要大换血了。陛下召你,大概也是为了此事。”
云书月抬手挠了挠额角,试探道:“你说,这信也没写时间,晚些再去如何?”
她那时的“池塘与鱼”之谈,之后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若不是因为容景煦脾气好,为人和善,是个明君,她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再找她谈这个,怕不是真要她的命。
言散不解道:“陛下召见,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
云书月没想到言散的回应是这样的,反问道:“你也觉得我该去?这五皇子咱不找了?”
言散的目光比起以往更加坚定,“这位秦先生能筹谋十余年,虽不知最后所图之事,但还是不要正面对上得好。你在都城,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终归比在外头安全些。”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不是不找了,而是我去找。”
云书月听完,愤愤不平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分道扬镳?”
见言散一言不发,气得她不住怒骂:“你什么意思?且不说他害我全家,我恨不得生啖其肉。我当你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你就这么看我?”
言散听了云书月的话,先是脸色一沉,当即为自己辩驳,“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气急败坏的云书月打断。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我是女子所以需要人庇护?我告诉你,放屁!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到!”
言散张大嘴,试图重新将话头夺回,却被云书月的连环炮堵得哑口无言。
最后解救他的,还是跑得气喘吁吁而来的莫祁。
只不过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就是了。
“云老板、言大哥,先别吵了。齐琦,齐琦死了!”
——
天机门现下,不知还有多少秦先生安插进来的眼线,还没被拔除。
为了不给卧底出手杀人的机会,还没被审问的齐琦,被单独关押在天机门刑堂的地下牢笼里。
那处暗无天日,以往关押的,都是罪犯滔天,王法无所处置,却因为用处不得不留一命的恶人。
就连送水送饭,也是通过刑堂的堂主和副堂主,不能假手于人,所以其他人没有入内的资格,可以算得上是固若金汤。
如若刘川谷被抓,大抵也会被关押在此。
即便如此,关押在此的齐琦却还是死在了刑堂地牢,并非服毒自尽,而是被残忍地割喉而亡。
齐琦的血溅了一地,连带着喷溅了满墙的新血旧迹,惹得才入内的云书月,哪怕掩鼻,也不免觉得这厚重的血腥味有些恶心。
蹲在齐琦尸身旁检查的,是一身白衣的白寻青。
他面无表情,用折扇抵着齐琦的下巴,让割伤露出的瞬间,宛如白无常在世。
见有脚步声靠近,他还回过头来看,发现是言散时,还招呼他过来,“你看,割伤深可见骨,但切口极扁。”
言散皱着眉,蹲在里尸身的另一侧细细观察,断言道:“这剑法,我见过。”
云书月不顾莫祁阻拦,一脚踩进了牢房里,原本往言散身侧走的脚步突然一顿,径直改道去到白寻青身边蹲下。
“我看看!”
白寻青嫌弃地拉开与云书月的距离,还不让她发现,才问道:“你一小姑娘家家的,来干嘛?在外头等消息不好?”
云书月啧的一声朝白寻青的方向远离一步,“我喜欢,你管我!”
言散不理会吵闹的二人,还在全神贯注与尸身上,甚至还抽出藏在靴子中的匕首与伤口做比对。
莫祁发现,只要过于靠近云书月,就会被她拉到同一理智水平线,然后被她击败。
所以他也走到言散身边蹲下,问道:“言大哥,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言散颔首,“对,王肆。”
“王肆”二字一出,原本吵闹的二人霎时安静下来,齐齐盯着言散,疑惑道:“王肆?怎么又是他?”
言散将匕首收回靴子中,起身拍了拍手中脏污。
“走,我们出去说。”
——
莫祁将几人带到了后院一处会客厅,万俟怀略和贺兰温言早已等在内。
万俟怀略坐在上首,脸色发青,双唇紧抿,搭在边几上的手更是紧握成拳,咯咯作响,通身一副怒不可遏的气势。
相比起来,贺兰温言的的哀伤溢于言表,看向云书月时,连眼眶都红了。若不是故意克制,只怕现在早已垂泣。
她见云书月快步走来,起身迎接,问道:“齐琦,真死在地牢了?”
云书月颔首,承认了贺兰温言的疑问。
虽同是神色凝重,但云书月与贺兰温言的原因不同。贺兰温言是因为曾为姐妹,即便后来叛变,难免因为往日情谊伤心;而云书月更多的是在为发生原因忧心。
与云书月同样想法的,还有万俟怀略。
国之初期,江湖初定,有些不适应于朝廷律法的重犯,会被关押在江湖门派内。此项做法发展至今,已成惯例。
女犯关押在百花门,男犯中善武的关押在万剑门,善计的关押在天机门,数百年从未有过差错。
今日却有犯人死在了地牢里,真真是打了天机门的脸。
万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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