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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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的残骸顷刻间烟消云散，冒着一股股黑烟，刺鼻呛人的很。

而在这堆黑烟中，一个身形似男人的华衣女子跪坐在地，黝黑方正的脸上泛着水光，痛苦而扭曲，周身不断散发着刺鼻的黑烟。

“为什么不早说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小雅捧着曾窈的面皮，崩溃绝望，她只觉得心空了一大块，往昔刻意遗忘的记忆翻涌而来。

在她受欺辱时，站出来帮她顶回去的曾窈，在她无助落魄时，与双亲决裂来陪伴她的曾窈，在她陷入无尽地狱中，仍然想要拉她一把的曾窈。

小雅忽然想起了，那日大雨滂沱，曾窈冒着雨敲开了院门，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在她掐住曾窈脖颈后，她那双眼睛里，没有恨。

她回想起了很多细节，曾窈的左手攥着什么东西，努力的想要举起来，却最终无力的垂下。

回忆像是一把刀，将她割裂的四分五裂。

李轻舟将受伤的江陵扶起来，低声道：“没事儿吧？”

江陵的身上沾满了血渍，却不是他自己的：“没事，你真聪明，这次是你救了我。”

突如其来的夸赞，倒让李轻舟有些不好意思，她别扭的挠了挠头：

“才不是，是曾窈救了我们。我们入梦，连地上的石头子儿都碰不着，可在那个山洞里，我却忽然能够碰触到实物，捡起了那个被丢弃的平安符。我想……是曾窈她在帮我们。”

目光落在小雅身上，就在瞬间，所有的力量都从她身上卸去，让她变得颓然无比，只剩下满地的懊悔绝望，心中的怨恨随着那些残骸消散无形。

“你不该伤心的，因为曾窈到最后，也是希望你快乐无忧，这个世间有一个能如此护你，爱你之人，是福气。”

李轻舟淡淡说着。

“你总觉得不公，但却不知老天爷最是公平，旁人终其一生也遇不到这样全心全意爱护自己的人。而你前半生经历种种苦难，却也遇到了曾窈这般对你的人。”

小雅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才再度开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二人：

“你们是去了椒图门吧？我算是你们的第一关？”

椒图门？李轻舟眨眨眼，就是那扇会说话的门！她怎么会知道！

江陵有些诧异：

“没想到，追忆楼的窈大人也知道椒图门的存在？”

小雅低着头，手指小心翼翼的轻抚着曾窈的面皮，如珍似宝：

“呵…我虽然在下五层，可不代表我是傻子。上面那些人，自以为高傲清贵，实则就是群傻瓜罢了。还真以为我讨了份苦差事，却不知道，追忆楼中有两个秘密，其中一个椒图门，是我在守着。而那些傻子，连椒图门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雅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江陵，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身手不错，敢在我身上偷东西。”

李轻舟握着江陵的袖子紧了紧，她不知如今小雅的态度是什么，只觉得褪去了曾窈面容的小雅，露出了原本朴实的容貌，可却跟之前那个唯唯诺诺，不敢反抗的小雅判若两人。

她身上的压迫感浑然天成，完全不受容貌的影响而减弱分毫，侃侃而谈，自信强大。

跟之前怯懦的小雅，追忆楼骇人耸听的窈大人，都不一样。

江陵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小雅，恭敬的行了个礼：

“所以，前辈觉得我们这一关，过了吗？”

追忆楼不知存在了多少年，而‘窈大人’在这里却是待了无尽的岁月，这声前辈，她的确当得起。

小雅轻柔的抚摸着曾窈的面皮，缓缓的将其贴在自己脸上，如爱人之间的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既然阿窈帮你们，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我有个特权，过了我这关！下一关是什么，可得由我来定，你们敢吗？”

李轻舟瞧着她霸气侧漏的样子，不敢说话，而江陵上前一步，挡在李轻舟身前：“前辈尽管出题。”

“好小子，好大的口气！”

小雅看着江陵挡在李轻舟身前，便想起了以往曾窈无数次站在她的前面，替她抵挡着闲言碎语。

可惜那时候的自己，不懂得珍惜，此刻后悔也不过是无济于事。

小雅目光流转，对着江陵冷笑一声：“那好，这一回我就出于自己的私心，给你们最简单，也是最难的一关。”

说罢，华美宽大的袖子朝着他们卷去。

李轻舟只觉得一阵飓风直奔面门而来，脸上一股酥麻酸疼之感，而后头晕目眩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了小雅的声音。

“这一关，测你的真心。我要你从万千人群，将面貌大改，记忆全失的她找出来。”

李轻舟恍惚想要怒骂，又要对她的脸做什么，可下一刻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追忆楼五层，

房内传来蟋蟋梭梭得动静，两个伺候的人立马警惕的跪在房门两旁，果然，下一刻房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高大精壮的华服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皮肤黝黑方正，宽大的裙摆下空空如也，再也没有腐烂腥臭的味道。

两个伺候的人皆是一愣，张大的嘴巴可以塞进拳头，脸上游移不定。

小雅捧着曾窈的面皮，睨了他们二人一眼，冷哼一声：“做什么？不认得我了？”

“不敢不敢，窈大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心甘情愿追随在您身边。”两个人吓得一抖，连忙磕头认罪。

小雅用鼻尖蹭了蹭曾窈的脸颊：“以后别再叫窈大人了，叫雅大人。”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骨子里的臣服让他们明白，不该知道的事儿就别问，听话就够了：

“是，雅大人。”

“雅大人，方才庆瑶主和楚桀主都曾来寻过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方才被庆瑶一脚踢倒的男人小声的禀告着这两个时辰里的事情，条理清晰，语句明亮，一听就懂。

小雅看了看他衣襟上的血渍：“庆瑶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