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一酒馆前。还是那三个传谣大汉,仍旧嘴舌藏火,语速惊人。
“听说了吗!?今天有一个得道大法师要登台讲课!”
“可不是嘛,据说啊,那法师是十世金蝉子转世,吃他身上一片肉啊,能他娘的长生不老!”
“真的假的?这怎么回事儿啊?”
“那还能有假?证据确凿!大伙儿都在说,这是观世音菩萨托梦告诉咱的!”
“是啊是啊,我就是那个梦里的玉净瓶,我亲耳听见啦,菩萨确实是这么说的!你瞧你瞧,今天这么多人去听他讲什么狗屁佛法,还不是想沾一沾仙气,如果咱大唐律法允许吃人肉啊,估计他早被煮成麻花了……”
“……”
白鹿七听着那酒桌上的三个人大声密谋,一脸无语,连翻了十个白眼。
可这谣言最能传人。人们对于一些骇人听闻的流言,可谓是喜闻乐见。
哪想这伙人还不作罢,继续嚼着舌根。
“听说了吗!?昨天那贾大人开始叫人准备家伙了……”
“是啊是啊,都在传呢!”
“哪个贾大人?准备什么家伙?”
“这长安城里还能是哪个贾大人,就那——个贾大人啊~他能准备什么家伙?吃那个长生不老的家伙!”
“可不是嘛,我有个在贾大人院子里当差的朋友猪大力还说,他们准备明天动手,地点都选好啦……”
“对对对,就是明天!”
“真的假的?这怎么回事儿啊?”
“那还能有假?证据确凿!贾府旁边的温家阿三都在贾府的墙上亲眼看见了,锅都准备好了!”
“唉,现在这世上的人呐,前半生用命赚钱,如今人老了病了,有钱有势,什么也不缺了,就缺什么?缺那享福的命!生是“钱”朝人,死是今朝鬼!还不如咱几个,穷是穷了点,但没病没灾,喝几两小酒来的欢快,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贾大人有命赚钱没命花,一生奔波劳累数十载,最后落得个啊,徒劳皆空!可怜啊,可悲啊……”
“据说他还是个断袖,他那脔夫死的早,后半生竟然还不娶妻,连个继承家产的子嗣都没有,还真是——前半生赚钱,后半生断后!据说现在啊,人已经病入膏肓,下不了床了,全长安城啊,没一个大夫敢去治他,这搁谁身上,就是死了也死不服气啊!”
“太凄凉啦……”
“……”
后面的闲话白鹿七没心思听进去,他只知道,在这长安城里竟然就有人想吃唐僧肉了!
白鹿七心里来气:“我一只大妖怪,都没下先毒手,你们还是同类,就想杀人吃肉了!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白鹿七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矛盾,如果唐玄奘还没出长安城,就被人吃了,自然就去不了西天取经,那么这对妖界生灵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救赎。
可是,就算眼前这个唐僧被吃了,还有下一个唐僧,前面已经搭进去九个了,多一个少一个,不差这一个,可怎么办呢……
白鹿七心里疑难:救还是不救?
那和尚虽然啰里八嗦,却还关心他吃没吃饭,白鹿七内心多少有些感动。
拿定了主意后,白鹿七立马把那一桌人尾随到胡同巷子里逮住。
一群市井混混,见眼前来了个拦路者,却是一身弱不禁风的娇弱气质,俨然一副纤弱小公子模样,小混混们便围了上去,作势就要群殴打人。
“敢拦老子去路,你算个娘们鸡——”为首的刀疤脸大汉还没说出“巴”字,就被白鹿七从他胳膊下闪过。
白鹿七纤细笔直的右腿弯曲一扫,勾住大汉的前脚跟,衔接着,使一记潇洒的后肘反击,闷重一声,敲在大汉左肋骨处,然后左腿触地,稍稍用力,直接将两三倍体重于他的凶猛大汉撂倒在地。
这一连串动作,几乎就是一瞬间完成的事。
白鹿七:“啧啧,长得这么硬汉,却喜欢背后嚼人舌根,你们这些坏家伙,我呸!”
白鹿七装作自以为凶残的可爱模样,双手抱胸,俯视地上的大汉。
后面几个混混一时看傻了眼,内心惊讶:“这厮居然是个练家子。”
几人见势不妙,立马拔腿鼠窜,纷纷跑了。徒留大汉一人,独自面对恶霸。
“快来人啊!干他!”倒在地上的刀疤大汉还想叫人,却见四处逃窜的几双腿脚,残影从眼前闪过,“跑你娘……呃!”
白鹿七见大汉要起身,一记手劈,落在他后颈,将他直接劈晕:“还不老实!”
等那几个混混消失了个干净后,白鹿七却怎么摇,都摇不醒被他一手劈晕的大汉。
白鹿七:“喂!醒醒!喂!你醒醒啊!”
见这刀疤脸大汉怎么也不醒,白鹿七才知,他刚刚下手过重,于是从袖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波兰瓶,把瓶子摇大后拔开瓶塞,恋恋不舍看着瓶身。
白鹿七:“上好的异世界啤酒,丫的便宜你了!”
说完就往大汉那刀疤脸的头上倒去。
“快跑!快跑!”大汉刚被滋醒就嚷嚷起来,慌乱中他才看清眼前之人,却不正是适才一脚撂倒并一手劈晕他的“纤弱小公子”?
大汉被吓得连忙道歉:“对不起,爷爷!哦不,对不起!祖宗爷爷!是小的莽撞了!小的不长眼,莽撞您了啊!”
白鹿七:“还跑不跑了?”
“跑、跑,马上就跑!”大汉显然有些语无伦次。
“嗯?还要跑?”白鹿七站直了身,居高临下看着满脸惊恐的大汉,晃了晃手中的波兰瓶子。
“啊、不跑了!我不跑了!我不跑,小的做错了什么,任、任由祖宗爷处置!”大汉慌乱改口。
白鹿七:“也没什么大事,刚才……我听见你在酒馆那里,话最多,我就想跟你打听打听些事儿。”
“什么事!您尽管说,小的知无不言,知无不言!”刀疤脸大汉点头如捣蒜,当即怂成了世俗的模样。
白鹿七贴近大汉的脸。
大汉随即被吓的连忙往后爬,一直贴靠到墙上。
没想到白鹿七还往他脸上贴近,吓得刀疤脸大汉直挺挺闭上了眼,心绪慌乱一地:“他、他这是要强吻我吗?救命啊!来人啊!光天化日之下,街头恶霸强吻良家民男啊!!!”
幸亏白鹿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头给他打破。
白鹿七伸手,往大汉的眼角上抹了一下:“好大的眼屎,帮你擦了。”
大汉睁开眼,一时无语凝捏,只见白鹿七嫌脏似的,往他身上揩了揩手指。
刀疤脸:“……”
“行啦,知无不言是吧?”白鹿七直起身,双手抱胸,“那你给我说说,这长安城里,有关那什么,吃人肉能长生不老的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大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正准备长篇大论:“啊呀呀,您这可就问对人了啊!话说数千年前……”
大汉似乎尝到了什么好喝的东西,又伸出舌头,把自己嘴唇周围舔了一圈,吧唧两下仔细品尝一番。
刀疤脸:“这什么酒啊,真好喝……”
白鹿七当即用瓶子砸了一下大汉的脑袋,骂道:“喝!喝你个头喝!快说清楚!”
“哦……”大汉摸了摸头,委屈极了。
“咳咳,”刀疤脸清了清嗓子,“话说,数千年前,金蝉子因为在佛祖讲经时打瞌睡,被罚下轮回,体验生活。结果在第一个轮回中,有一只妖怪,恰巧吃了轮回变成凡人的金蝉子,因此长生不老,所以啊,我们都传,吃了金蝉子的转世肉胎,就能长生不老。”
刀疤脸:“最近,我们长安高级秘密情报局啊,得到了一个一甲级的密报,那位玄奘大法师,就是第十世金蝉子转世所生,这消息我跟你讲,绝对绝对绝对可靠!”
白鹿七:“等等,你刚才还说什么菩萨托梦,现在怎么不说了?”
刀疤脸:“诶~什么菩萨托梦不托梦,都是编的,鬼才信呢,我们啊,有更实在的消息来源,才敢打包票说这话……”
白鹿七:“什么来源?”
只见大汉慌神地瞧了瞧巷子两边,又神秘地看了看天——一轮白日正中,秋高日烈。
大汉爬起身来坐正了,一只手半捂着嘴,压低了声音:“这世间人事啊,鬼知道。”
白鹿七:“哦?那你的意思是,这消息是鬼说的?那既然吃了金蝉子的肉,能长生不老,为什么吃过他的妖怪还会变成鬼呢?”
刀疤脸:“一山更比一山高嘛不是?”
白鹿七沉思一会儿,问了一个心里特别感兴趣的问题:“那第一个吃转世金蝉子的妖怪是谁?”
刀疤脸:“这……爷啊,那事情年头久远,知情的老鬼们都投胎去了,如果您等到玄奘法师一死,再想个法子联通阴阳,问问他自己,不就知道了吗?”
白鹿七:“什嘛?!你就这么肯定,那个贾大人会得手?!”
大汉先是一怔,然后马上回过神来:“哎呀呀,爷的耳朵真是灵敏啊,这都给您听到了。那小的也就不瞒着您说了……”
“您想想啊,当人知道吃了转世金蝉子的肉能长生不老,尚且想向同族下毒手,就算玄奘法师他出得了长安城,更不用说,在去往西天取经的路上,还有那么多流氓劫匪、山野精怪、妖魔邪仙,哪一个能放过他?嗯?”
“呵呵,”刀疤脸大汉冷笑两声,“估计出了城,还没走上几里路,就连骨头渣儿——都给他消化干净了,您还在这儿说笑呢,哈哈哈……他这哪儿是去西天取经,分明就是去西天赶趟儿送命——早晚得死啊!”
白鹿七愕然,连一打杂的混混,都比他清楚这个中情形,如果真是唐玄奘一人独自前往,那就必然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结果。
“呵!你们可真有本事。”白鹿七嘲讽道,“好了,你最后告诉我,你们所说的贾大人,家住何方?什么来头?”
刀疤脸:“这个啊,爷是外来的吧,瞧这漂亮的银发色,一看就是他国人,我们长安城的贾大人啊,名噪一时,特别是这几年,在长安城可谓是名声鹊起啊!”
大汉理了理坐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定,开始了长篇大话:“贾大人,原名唤作‘贾万贯’,他爹娘的意思很直白,就是寓意发财,家财万贯。可惜啊他爹娘去的早,贾万贯自己一手起家也晚……”
“他原是江南徐州人,早年……好像在江南那一带过活,摸爬滚打,给别人管账,看主人脸色吃饭。”
“后来那主人家,牵扯进了一宗朝廷大案。徐州当地衙门向官盐下手,主人家帮着衙门倒卖官盐,还给当地衙门行贿。此事败露后,高宗先帝发怒,株了当地知州九族,没收了帮凶也就是他主人家的全部财产,全家贬为庶人,奴仆流放北疆……”
“可是呢,好巧不巧,这一看似是灭顶之灾,恰恰就是贾万贯的机遇。都说祸福相依,他贾万贯,前半生遭了不少罪,终于等到福星天降,还成就了一桩春色美谈。”
白鹿七站的累了,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撑着下巴认真听讲。
“长安城郊的上一辈人都说,贾万贯年轻时容貌俊朗,我看大爷您才真的是好生俊俏啊!”
“少拍马屁。”白鹿七嘴上嫌弃,心里其实很开心,遂从小小的袖口里摸出来一个手腕粗细的酒瓶来,惊了大汉一跳。
白鹿七拔开瓶塞,大气度地将酒瓶递给大汉:“刚刚倒在你头上的酒,喝不?”
大汉迟疑接着过酒瓶,仰头抿了一小口,放松地舒了口气,觉着这酒的味道着实不凡。转眼却见,这贵气的银发小公子手里,又凭空多出来一个相同大小的酒瓶。
白鹿七没跟他碰杯,自顾自喝了一口。
大汉压下心中惊奇,润了润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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