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亦秋缓缓开口,“在一片森林里,有很多动物,称王的是一只老虎。其他动物很是臣服。年轻时候的老虎,不负所望,判事公道,不偏不倚,谁闹事他都能平,外面有其他动物欺负这片森林里的动物,老虎也护得住。但老虎也有老的一天,这时灰狼家族越来越壮大,隐隐有成为整个森林数量最多的种族。只要老虎不在,狼王就趁机欺负其他动物。
后来就算年迈的老虎在森林里,森林里的其他小动物也不敢再和狼族有冲突,受了欺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了,去找老虎评理,但老虎怕庞大的狼族闹事让整片森林不得安生,所以总是让弱小的那个缩着脖子认怂,还劝人家以后少招惹狼族。就这样,小动物越来越不愿意去找老虎评理,因为年迈的老虎已经不讲理了,只讲安稳,只想家和万事兴,才不在乎是谁委屈是谁让步。年迈的老虎啊,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压不住狼族了,更没有向外征服的魄力,这片森林看似和以前一样,但那种低迷的丧气却弥漫在整片森林。”
陶亦秋好心问:“沈队长,你说这片森林以后会怎么样啊?”
靠窗那张病床上是个半大小子,抢先回答,“让狼族都打服了呗,有老虎没老虎一个样,老虎老了,还不让位置,狼王就等着老虎死了,成为整个森林的王呢……”
“爹,你干嘛捂住我嘴……”
男孩床边的中年男人尴尬笑笑,捂住儿子嘴,用眼神示意他快别说了,没见那位沈支书的脸色比茅坑里的石头都臭了。
陶亦秋笑笑,拍拍手,住着膝盖起身,“沈支书,好好养病,我家孙女还被狼王气到发烧呢。”
陶亦秋这么一说,还似懂非懂的,整个病房都懂了,眼神看向沈宗耀,眼神复杂。
门,一张一合,陶亦秋走了,留下一室寂静。
何桂花回过味来,张口大骂:“她这是点谁呢?钱建国为难她家,她就来为难你。怎么你生病来住院,不在庄里还错了,还不让人生病了。”
“你给我闭嘴。”沈宗耀吼完,又猛地咳嗽起来,何桂花小碎步跑过来帮他顺背,却被沈队长推开。
“刘家也是你能咒的,刘秉成是烈士,二等烈士,你给我记住了。”
病房里的空气像被抽空,砰一声,不知道是那个病人的搪瓷缸摔了,像炸弹在耳边炸裂似的。
“等我出院,我就打报告退休。”沈宗耀的声音似乎瞬间苍老,说得有气无力的。没人戳破,他还能假装自己能干。被陶亦秋戳破,沈宗耀再也没办法骗自己,除了羞愧还隐隐有些气愤。
“那就让大进接班,你干了这么多年,公社总会给你这个面子。”
何桂花话音落,沈宗耀又是一声怒吼,似是用尽全身力气,“闭嘴,闭嘴,少给我丢人。推荐大进当支书,再让陶亦秋来咱家讲老虎幼崽镇不住狼群,给狼群当小弟吗?”
窗边病床上的小子,没忍住笑出声,“老想着压住狼群,把狼王一枪崩了不就行了,我一小孩都知道擒贼先擒王,你们大人总把事情搞得很复杂。”
何桂花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奶糖,直接走过去往男孩手里一塞,“和奶奶说说,怎么着才能让老虎还当王。”
男孩摇摇头,“老了的老虎不能再当王了,就算没了狼王,就以前老老虎那怂样,狼群没了头也不会怕那怂惯了的老虎。”
何桂花抠开男孩的手,把那两块糖又抢过来,“我刚刚就在你手里放了下,你还真当是自己的了。”
男孩气呼呼的,在亲爹的警告眼神下,盖上被子不想搭理这些大人了。
男孩亲爹只是不想让孩子为了两块糖和外人闹,丢面。
大人,还是年过半百的人,为了两块糖,连脸都不要了,老虎有这样的媳妇,也该退了。
连自家媳妇都管不好,又怎么能镇得住狼群。
没见,那位支书吼了好几次了,媳妇怕了吗?还不是想干嘛干嘛。
陶亦秋神清气爽地走出县医院。
从庄里出发时,她只想来点沈支书两句,让他好好带头,别让钱建国在队里称霸。
在中药店,知道自己孙女这病,可能是被钱建国气的,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把钱建国和沈耀宗都怨上了。支书,是管啥的,把握大方向的!大方向都偏向了钱家,还有啥正确可言。早下台,少造孽。
陶亦秋也不着急回中药店,来县城了就好好逛逛。她来县医院串门不过待了十几分钟,时间还早呢。
去儿子上班的货运站看看。
要是儿子被欺负了,还得她这个娘出手。
真是,一旦开闸,有点刹不住。
陶亦秋往货运站方向走时。
金大红才到娘家门口,正欲推门进去,发现门口麦秸垛后面藏着个人。
心瞬间提起来,悄摸摸得绕过去,看着背影有点眼熟,但又不敢惹,她认识的那个好像没这么瘦。
这人走了两步,腿似乎还有点瘸。那更不可能是小妹了。
她妹妹可是最爱美的,她小时候,总是捡妹妹的旧衣服穿。
娘劝她说,妹妹见到新衣服不第一个穿就闹个不停,让她懂点事,让家里清净点。
妹妹嫁给县城工人后,更是一件补丁衣服都没穿过。
这人绝对不是妹妹。
但这人侧脸怎么那么像妹妹。
金小红转过头,和大姐,对上脸。
俩人皆是一愣。
金大红没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小妹。
三条去纺织厂家属楼打秋风的事,思远在信里简单说了下,孩子们读了信给她听。
当时,她就很纠结。
很明显,她更喜欢三条。
姐弟俩从小就相互护着。
弟弟和妹妹闹崩了。
这一刻,再见到妹妹,金大红发现,对妹妹的怨超过了同情。
金大红转头就走,推门进了娘家,没回头。
她不想瞒着弟弟,和妹妹有来往。
更怕妹妹说几句软话,她会心软。
进了屋,看见弟媳秀儿在堂屋缝衣服,见她要起身,连忙先走出去扶住。
“有身子的人了,起身得慢点,我又不是啥外人,屋里那里不熟,渴了我能找到碗,饿了,我自己就能做饭。”
颜秀儿笑得真诚,动作果然慢了不少,眼睛瞟着大姑子身后,见真的没人跟上,才迎着金大红往里屋走。
大姑子回娘家,当然先到进屋看看娘。
金母看大闺女来了,撑着胳膊要起身,金大红赶紧走过去扶着娘,靠在炕头。
环视一圈,见屋里哪哪都干净,定是弟媳收拾的。
弟媳对娘不过,见娘这摔了后还长了肉的胳膊,就知道弟媳的孝敬,不是只做表面功夫。
娘先是问了问四木的工作,嘴里念叨了两句,这工作其实是给三条的。
金大红懂,娘这是要她记住小弟的情。
坐在另一边炕沿上的颜秀儿插嘴道:“娘,外甥女还给三条找了个临时工的班上呢,离家近,工资也不少,咱可没出一分钱。”
金母点点头,就当听见了,接着和大闺女说话。
拉过大闺女的手,亲昵地说道:“你劝劝三条,然他别和小红对着干了,都是亲的闹太僵,让外人看了笑话。”
金大红顺从点头。
心里却不想到弟弟跟前说这些。
她和弟弟感情是好。但弟弟大了,心里肯定把媳妇看得比她重。
这些理,她没深想过,但当家的,知道三条做的事情后,劝了她好几个晚上,让她别想着和稀泥。
不是什么都能过去。
说多了,只会让三条和她离心。
当家的说得对,她不能插手,要不就是吃力不讨好。
娘还在为妹妹求情,金大红只点头,没回话答应。
但在金母看来,大闺女是最听她话的,小儿子又最听他大姐的话。
过不了几天,小闺女就能来看她了。
蹲在门口麦秸垛后的金小红,一直在等大姐出来。
大姐怎么能这样,看见是她,转头就走。
进门怎么不带上她。
那天被德财送进医院后,第二天就出院了。
因为德财只给她交了一天的住院费,护士一催,她拿不出钱来,只要瘸着腿去纺织厂找李德财。
结果李德财没在厂里,也没在家属院。
那他请假去干嘛了?
金小红让大闺女去奶奶家找人,结果也没在。
那李德财能去哪?
金小红的膝盖根本没好透,躺在自家卧室里,疼到半夜,终于等到李德财回家。
她向李德财要医药费,她还想继续住院治疗,可不像以后当瘸子,一边膝盖无法用力,走起路来轻一脚重一脚,看起来和瘸子有啥区别。
李德财根本没搭理她,从那天后,家用不给,药费住院费更是不出。
家里根本没粮,俩闺女跑奶奶家蹭饭,李德财一天三顿在厂里食堂吃。
只有她饿着肚子,找邻居们借粮。三顿能凑上一顿。
但这事被李德财知道后,又揪了一顿头发。
但这次金小红发现,李德财没把头发装盒子里。
等李德财不在家时,她趴在地上看床底,十几个小白人全没了。
李德财啥时候清走的,金小红毫无察觉。
但没了那些小白人,金小红更害怕了。
被李德财看作宝贝的东西,突然不放家里床底下了。
那放谁的床底下。
金小红感觉自己即将被抛弃。
李德财是不是看她和娘家交恶,没人会替她出头,所以不打算养了她,就等着她被饿死,给新人腾地方,给他生儿子。
那如果她和娘家弟弟关系又变好了,她又能从娘家弄回粮了,李德财是不是就不敢随便抛弃她,虐待她,饿着她了。
她今个第一天来娘家门口堵人,颜秀儿看见她好几回了,竟把她当空气,她一靠近,颜秀儿就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对着她。
这个弟媳真是出息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她也是个厉害的。
她现在可不敢对颜秀儿怎么样,她只想道个歉,说几句软话,让颜秀儿吹吹枕边风。
但颜秀儿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抱完麦秸就往院里走。
她想跟上,但想到小弟之前说的,她要是敢回娘家,就去纺织厂闹。
万一小弟把李德财的工作闹没了,她和李德财就真完了。
这个家,现在已经不是娘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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