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曦和陆今安在这院子住了下来,恰如牙人所说,院子中间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树,令人新奇的是柿子树竟长在一口枯井里,枯井很大,但又不深。
柿子树的树干爬出了井口,扶摇而上,枝蔓在盛阳下沐浴着清风和自由。如今是深秋,树上结满了一个个熟透的红柿,像一盏盏小灯笼,迎着秋风轻轻摇晃,可爱极了。
陆今安爬到树上,摘了几个圆润饱满的柿子,剥皮去蒂,再揉烂蒸得松软的南瓜和山药,加入糯米粉和糖,搓出一个个圆滚滚的糕团,然后在糕团里面加入柿子果肉,上锅蒸一刻钟。
蒸熟的柿子糕看起来鲜红饱满,吃起来也糯叽叽的,香甜细腻,夏侯曦很给面子地一口气吃了五六个。
夏侯曦连连赞叹:“你竟然会做这么精致的糕点。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陆今安望着她贪吃的模样,异常满足:“这柿子糕奴是第一次做。”
他想着,无论人在什么阶段,美食都是最不可或缺的。他希望她吃了,能暂时忘记当下的困窘。
夏侯曦显然不相信:“第一次做怎么会做得这么好?”
“做菜做甜点都是相似的,只要你了解原料,放好适量的调味品,通过恰当的烹饪方式,就能做出你想要做的。”
夏侯曦不以为意,她只管吃,像这么累人的活不适合她。
“公主,那个小孩已经在门外蹲了两天了。”
夏侯曦错愕,“他蹲在门外干什么?不回家吗?”
陆今安皱眉:“奴听菜摊上一个大娘说他平日是住在镇里一座荒落的破庙的,也算不上家,只是夜里回去睡觉,白日便在街上游荡,到处求人给他份活干。”
他一个双目失明的孩子,谁家老板会招这样的伙计,不用问,夏侯曦就知道他吃了一个个闭门羹,吞下了一句句难听的责骂。
大街上乞讨的人很多,有手有脚,但只会张大着嘴等他人投喂。像他这样不奢求他人施舍,只想靠自己双手,脚踏实地的人却很少。在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中,只有他一人。
“那你平日出门买菜他有跟着你吗?”
陆今安点头,“今日的菜便是他帮我拎回来的。”
夏侯曦知道男孩不想不劳而获,“既是这样,他现在也应该走了。”
“他说还做得不够。”
夏侯曦想起六日前他帮那个少年挑十二担水才给半个馒头的交易,想着这样对比,单是拎了一回菜的确不够。
“由他吧,反正我们之后就离开这鬼地方了,离开之后,将这个院子让给他住。你待会去买两个敦厚老实的奴仆,伺候他以后的日常起居吧。还要找个先生教他读书。”
陆今安有些惊讶,“外面难民如此之多,公主为何独独要帮他?”
“自是因为他的品性,身残志坚,这样的人不应该被世道丢弃,他能遇见我也是有缘,本公主就当一回他的贵人吧。”
见陆今安还站在原地不动,夏侯曦又问道:“动起来啊,难道你有意见?”
陆今安摇头,有些窘迫:“公主,我们的银子所剩不多了。”
“当的钱花完了?”
“置下这座宅院就花去了一半。”这座院子深得她心,但只卖不租,夏侯曦执意要在此住下,他便只好花了手头上一半的钱买下了。
夏侯曦现在十分后悔当时没有往头上戴多几件金钗金簪,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捉襟见肘了,真是一文钱难到英雄汉。
夏侯曦闷闷道:“那等二哥来了再问他要钱吧。”
在这些天里,夏侯曦的脚渐渐好了,跑还是不能跑,但能正常走路了。陆今安被刺客划伤的手臂,请了镇上的大夫用药医治,伤口祛了脓,开始结痂。
夏侯曦曾笑着打趣:“我们一个伤了脚,一个伤了手,真是好一对卧龙凤雏。”
入夜,秋风凛凛,柿子树上的枝条随风狂舞,树叶发出飒飒惊鸣,一股肃杀之感暗自笼罩着这座宅院。
丑正,正是人最熟睡之际,夏侯曦却突然被陆今安拍醒。
“公主,外面不对劲,我们得赶快走。”陆今安边提着剑,边给睡得懵懂的夏侯曦穿上衣服。
马就栓在院子里,他们需要赶紧离开此处。只是他们人多势众,这关难过。
夏侯曦还在踉跄着穿鞋时,宅院大门口外面突然传来激烈的交锋声,利剑嘶鸣的声音不绝于耳。
还来不及分析,房间门突然被大力踹开,或许是上次伪装土匪失败,这次他们干脆装都不装了,选一件顺手的兵器,指名道姓要夏侯曦成剑下亡魂。
蒙面刺客见到房里披风散发的夏侯曦,就像豹子见到猎物一样,迅速持剑直冲而来,霎那如疾风暴雨,迅雷烈风,吓得夏侯曦仿佛看见了阎王在向她招手。
陆今安拉着夏侯曦敏捷地闪躲而过,然后松开手挡在夏侯曦面前,提剑和刺客交手。
就在这时,夏侯曦见到了门口处的那个失明男孩,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条盲杖,不断往不同的方向侧头,像是在找人。夏侯曦忙跑过去,问道:“你怎会在此?这里很危险,快走。”
男孩听到那道在心里回响起过千百回的熟悉声音,眉头微松,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袖子,道:“跟我走,我知道这里的另一个出口。”
夏侯曦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陆今安,他正和那个刺客打得不相上下,难舍难分,分不出别的心神顾念她。夏侯曦咬牙,主动拉起男孩的手,跟着他走。
男孩将夏侯曦带到那个柿子树下,指着那口枯井道:“跳下去,下面有一条地道,通向这座宅院右边的第三间房子。”
跳井?夏侯曦目瞪口呆,这种高难度的动作真的不适合她。
男孩没有听到声音,知道夏侯曦在犹豫,又补充道:“没有时间了,等刺客一进院看到你我,我们都得死。”说罢,他率先跳了下去。
屋外的剑声越来越近,夏侯曦并不知道外面和刺客搏斗的势力是输是赢,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坐等祈祷外面与刺客为敌的人能获胜,倒不如跟着这男孩走,自己搏得一线生机。
男孩本可以置身事外,却主动加入这场祸事中来,或许她可以相信他。
夏侯曦两手紧紧地抓着枯井边缘,手指用力到发白。她瞧着那个即使看不见,也在井底抬头试图望着她的男孩,深吸一口气,闭着眼跳了下去。
等夏侯曦跳了下去,男孩在枯井底下的石墙上摸索着,手指触到一处看起来并无特别的地方时,石墙发出一声极轻的响动,男孩大力往里推,石墙像一道门一样,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条半人高的密道。
“小姐,跟着我爬。”
夏侯曦看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手紧紧地纠在一起:“里面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有毒蛇虫蚁之类的。”
男孩其实是第一次见到这条密道,他也没有走过,但他听出了夏侯曦声音里的紧张和畏惧,于是便安慰道:“我走过,没有的,你只需要跟我爬就行了。”
夏侯曦抬头看了看黑蒙蒙的天空,已经到了这里,她没有再退缩的余地,轻轻叹了一声,咬紧牙关,爬进了那逼仄的空间。
随着那道石墙的关闭,光明被隔绝在外。夏侯曦穿行在黑暗中,呼吸加重,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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