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劲的拳风迎面袭来,直接将来人雪白的短发吹出了中缝,也把他挂在鼻梁上的小圆墨镜吹了下来。
——好强!
打开门的夏油杰对上一对澄蓝的眼睛,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审慎。
“啊呀啊呀,这就是夏油家的待客之道吗?”
“噫!好粗的胳膊。你从哪儿找来的?我还头一次见这种类型。”
夏油杰的惊讶远甚于他。从拳头传来的感觉告诉他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并没有打中不速之客,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横亘在他们之间。
而从拳风里传来的感觉则更微妙。
视觉上他自觉已经无限接近打击目标,只消再多努力一点点就可以够到。但这最后一微米岂非天堑,可望而不可即呢?
对于这对会擅自行动的胳膊,夏油杰其实充满了信心,是他近期扫街最强力的收获。一时不能耐对方如何,夏油杰也不冒进,见对方面上殊无惧色,言辞间似乎还对这对胳膊的来历颇为了解,干脆暂时收手,问他。
“在饭田桥站发现的。你知道这是什么?”
白毛少年摸着下巴思索一番,啧啧不已。他上下打量了夏油杰一番:“你真不知道么?这是供奉在筑土神社的平将门的胳膊。”
平将门,古日本赫赫有名的四大怨灵之一,是位出身高贵却大逆不道的恶徒。他兵败后被砍下的首级曾被带到京都示众。那头颅须发虬张,脸上血色不变,宛如在生,一对圆目怒睁,凶光毕露,叫围观的市民们反而惊惶不已。
更为可怖的是,在示众的第三天,这颗头颅竟然不翼而飞。有人说在夜间见过它飞行的轨迹,像是往关东方向而去。
现代东京的大手町,据说就是平将门的首级落下的地方。
而平将门身体的其他部分,则分散在关东各地。直到德川家康入主江户城,担心平将门作祟,便召集宫廷供奉的咒术师搜集并销毁平将门的遗体。
然而口耳相传的恐怖会诞生诅咒,平将门的残骸早在经年的诅咒中成为强大的“咒物”,让咒术师们一时竟无法祓除。倘若放置不理,从这日益浓厚的诅咒中必然会生成咒胎。
一旦成功孵化咒灵,往往不吝于一场天灾。
于是经过商议,咒术师们最终把已然化作咒物的平将门分成七块,以大手町的将门首塚为起点,向东西延伸作北斗七星结阵分别封印,并在封印地点上各起了一座神社,务求封印长长久久,让平将门无法合体复原。
像饭田桥站附近的筑土神社中就供奉着平将门的胳膊。
然而无论是家康公还是咒术师们都没想到,虽然神社可以封印平将门的躯体,却不能彻底根除民间关于平将门的传说。从传说中被人创造、被人相信、又被人恐惧的诅咒会催生另一种特殊的咒灵,是为 “假想咒灵”是也。
“如果完成合体,以平将门的威名足以成为‘特级假想咒灵’吧。好在,你现在只拥有一对胳膊。”
说着,白毛少年手指轻搓,可怖的能量光自他指尖逐渐亮起。
夏油杰头皮都要炸了。
“一个两个,都爱徒手搓光炮算怎么回事!”他立即挥手叫虹龙把人冲到街上,自己则握拳紧跟在后,“真男人就要拳拳到肉。”
嘭!
从指骨上传来皮肉温热的触感。
中了!
夏油杰心中一喜。
此时,却有另一只拳头穿透了虹龙坚硬的身体,重重打中了他的脸。
立马,仿佛有人在眼里打翻了调色盘,一堆五颜六色中唯有恼人的白毛闪闪发亮。夏油杰一时有些头晕。
白毛的主人揉着脸,痛得龇牙咧嘴,却用视线锁住夏油杰不放,眼睛亮得像点燃的海。
“居然能打中我。”
“你这家伙……不赖嘛。”
他走近夏油杰,兴致高昂,一脚踩下虹龙护为了主勉强昂起的头,在夏油杰警惕的目光中,对准脑袋一拳挥下。
不料夏油杰不闪不避,迎着猎猎拳风,也瞄准眼前的闪闪发亮的白毛球重拳出击。
嘭!嘭!
拳头与拳头正面撞击,两声几乎混作一声。气流激起的灰尘散开,露出两只粗壮的男人手臂,分别被两人相互击退,只好暂时退开。手臂上腐烂的伤口皮肉翻卷,仿佛一只只骇人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各自的后背。
夏油杰突然一声厉喝:“虹龙!”
有心装死的长龙一飞冲天,一口叼住什么,紧接着一个高速俯冲,直接从高空给掼到地上。
从它嘴里当啷啷滚出一只破破烂烂的头盔。
当它灰头土脸地在街上滚动时,两只偷袭人的胳膊蠢蠢欲动,恨不得越过两人的封锁去把头盔捡起来,供回天上。
“兜神社的将军盔。”白毛少年咋舌,“咒灵操使,你的运势来了。”
见对面半天没反应,他嫌弃地看了眼黑头盔,“啧”了一声,一脚把它踢向夏油杰。
夏油杰单手接住,稍稍用力,沉重的首铠便化作一颗浑浊的圆子,被他揣进兜里。
然后他手指自己,“咒灵操使?你在叫我?”他瞪大了迷茫的小眼睛,“你又是谁?”
“五条悟。”不速之客拽过因为失去头盔而突然发狂的胳膊,像拎起一只不老实的猫,笑容嚣张,“没听过没关系,记不住也没关系。生来背主的东西,你的未来只有死。”
说完,他捏爆了手里不听话的胳膊。
另一条在夏油杰背后跃跃欲试的胳膊,立刻主动变回圆子的形态,乖觉地回归到他体内。
“像你这样能把咒灵捏成咒玉收归己用的术式叫做‘咒灵操术’,使用‘咒灵操术’的咒术师就是‘咒灵操使’啦,是一种很稀有、很珍贵的天赋。”
“你是最近觉醒了术式吧?”
夏油杰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片区域最近太干净了。”五条悟两手枕在脑后,慢悠悠地向他踱步,“你可能不了解,普通人无法收束由负面情绪滋生的能量,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这天然会吸引咒灵。”
“一片区域突然变成了咒灵真空,当然会引起‘窗’的注意。哦,‘窗’是咒术师负责观察调查的部门。他们认为此地可能存在能役使下级咒灵的特级咒灵。不过我不这么认为,我翻过家里的典籍,猜测此地出现了业内好久不见的咒灵操使。所以才答应来看一看。”
“老子果然是对的。”
自称“五条悟”的少年得意地冲自己竖起大拇指,仿佛完全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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