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熄灯时间，晚上私自出寝，闯入已经闭馆的图书馆，都是违反校规的行为。
我们四个挤作一团，每隔一段距离就检查身上的隔绝有没有消失。在辛勒走出一百米后，古斯塔乌终于忍无可忍，压着声音骂他。
「别拖后腿，你都看十次了！都说了房间里才效果不好，走廊通风，别这么胆小，我的能力你还不信？」
「什么呀，我这是谨慎！」
被这样指责，辛勒郁闷地辩解，他做事向来自在随心，这次让他藏匿行踪，和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他浑身不自在。
但正在烦躁的古斯塔乌半点不搭理他，冷哼一声，让他不用再看了。不如和艾朗森保持一样的查看频率，他懂这个。
辛勒乖乖应了声，之后不再发出动静。
如此蹑手蹑脚到达底层，往前两百米右拐就是宿舍大门，大门左右摆放了两个长沙发，平时提供给同学歇脚用。月光从右边洒进来，衬得左边阴影浓厚。
「快到门口了，宿舍老师在左边的房间里睡觉，不要吵醒他们。」
不知是否是错觉，古斯塔乌对这种事极为熟练，让我们一个个通过。
先是辛勒打头阵。
他的赤脚在学校的地砖上通常会啪嗒作响，这次隐匿行动，他特地每次抬起脚都轻拿轻放，整个人像刚学会走路的猿猴。但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原因，离门口越近，他的脚步声就越大，是一种脚下有一点点水渍，一不留神脚底的肉就会挤掉空气，发出泡泡破了的细微动静。
在白天当然觉得细微，现在可不一样。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何况是啪唧的走路声。
第一次响起时，辛勒浑身一僵，另一只脚不知道能不能放下，尴尬地抬在半空，以金鸡独立的造型沐浴月光。
时间不等人，辛勒意会到了身后古斯塔乌的杀气，小心翼翼地放下脚。
所幸这次没响。
辛勒在玩一个急需运气的游戏。啪唧的声音越来越响，他快走到宿舍老师的门口，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探出一颗头，紧张地等待辛勒的成功。
糟糕的是他向来很倒霉。
蓦地，左边激射出一把扫帚，辛勒被猛地击倒，发出一声惨叫。
「谁！违反校规！」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啊啊啊啊！」
他连忙爬起，转头打开门，却已经来不及了。宿管老师冲出房门，跟在辛勒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飞奔出宿舍。
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把扫帚飞行和扫地兼用，在宿舍老师手里还有另一种打人的用途。
「好了，轮到我们走了。」
古斯塔乌一招呼，我和艾朗森就跟上。宿管已经被辛勒吸引走了，我们慢悠悠走到门口，前往图书馆。
月光照在古斯塔乌脸上时，我才发现原来他的计划就是声东击西。
现在已经是深夜，路上不会遇到人，但我们还是四处查看，往图书馆跑。
宿舍和图书馆之间的路从来没有这么长过，我们在行道树的阴影里，连月光也嫌太亮。
直到登上图书馆的台阶，艾朗森和古斯塔乌都是气喘吁吁，但图书馆里有第三道大喘气声，甚至比他俩更用力。
我紧张地抓住了图书馆的门把手，看见里面瘫在地上喘气的人是辛勒，才松了一口气。后者的表情也从紧张转向放松，旋即便开始抱怨。
「宿管老师战斗力也太强了！赤手空拳就有这么能打，怎么跑啊！」
「不还是甩掉了吗？」艾朗森先一步恢复体力，撑着门，喘一口气说一句话，「快进去吧，别在大厅逗留了。」
谁料第一个回应他的人是最脱力的一个，几乎是扒着楼梯挪上来，又扒着艾朗森的裤脚站起来，古斯塔乌作为研究型天才，体力也是理所应当的差。
「对……我们快、咳……快去。」
「用力深呼吸。」我拍顺古斯塔乌的气，忽略他露出的痛苦表情，等到稍微缓和下来，后者推开我的手。
由唯一携带了魔杖的辛勒，点亮小光球。
我们轻车熟路地往古斯塔乌的房间走，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连廊，绕过一排一排的书架。和白天不同，进入夜晚的图书馆才会发现，原来书架与书架之间的通道这么小，小到路过其中时，两旁的书架好似都压在了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古斯塔乌在，这条是最短路线，总觉得穿过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但里面太暗了，最多只能照亮脚下的路，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到了。」
古斯塔乌低声示意我们停下脚步，他来开门。
学者会议室并不是封闭的房间，而是藏在书架和书架之后，架子的边缘相互落差，形成视觉上的欺骗，让会议室成了一个有着不规则墙壁的隐蔽房间。
在古斯塔乌进去后，没过多久他就探头出来。
「里面没人，进去吧。」
终于到达目的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一个接一个进入会议室。辛勒手中的光球熄灭，古斯塔乌点亮了会议室的灯。
这盏悬浮在众人头顶的灯，没有借助任何物质，像个单纯由魔力催动的光球，漂浮在房间顶部，散发着盈盈的光。除了古斯塔乌以外，我们都是第一次见。
「这灯很好用，如果你要仔细看什么，它就会自动分出一部分，像能操纵光一样漂浮在周围，不伤眼。」
和熟知晚上从宿舍里溜出来的办法一样，这件事大概也是经验之谈。
「快找吧。」艾朗森完全忽视了古斯塔乌的话，开始动手翻找，就像刚才说的那样，真的有光来到他身边。
「在找东西前我有话要说，」这个小孩的口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就连艾朗森也放下手头的事，转头看向他，「这里的文献是坎斯拉的珍藏，无数领域最顶尖的论点，在这里都只能浓缩成一张薄薄的纸，像这样的纸，这里有成千上万。绝对不能损坏。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翻动。书架有魔法阵保护，贸然拿取书架上的纸张，也许会牵动警报。」
这个房间除了书架上的纸张外，还有摞到桌子高的纸张，一堆又一堆，杂乱地堆在桌旁、书架旁和一些柜子旁。桌上也有不少东西，掐了一半的药草躺在演算纸上，和不少晶体摆放在一起，除此之外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杂乱到根本分不清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
也就是些研究用的。我只碰自己认识的东西，将他们挨个儿拿起来看，偶尔还掀开那些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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