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下雨。
是二月的冬雨,风很大,打湿的枯叶在空中乱飘。真宫暁没带伞,只能抱着书包在无人的街道狂奔。
早上上学的时候房东奶奶还提醒过他傍晚要下雨,让他带伞预备。但是他不想又回去脱鞋又穿鞋,只是敷衍说学校里有伞,不当回事地跑了。
他应该听长辈的话的。
比如说带伞、比如说不要为了抄近路走一些人烟稀少的巷子。
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高大男性低头站在这条路的尽头,他的边上是向右的拐弯。他无端觉得有几分危险,怕惊扰到对方,也因为是要岔路,在快路过男子的时候下意识地减速了两步。
“你叫真宫暁。”那个男人突然开口,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射性地刹车。
“……我是真宫的朋友,你找他有事吗?”他咽了口口水,把书包抱得更紧了。
阴冷的天气,莫名其妙的男人,空无一人的小巷。他昨天还在映像研究部里看了一部差不多元素的惊悚恐怖片,今天就要二三次元融合发生在他身上了吗?
“你是真宫暁。出生于1989年2月3日,今年17岁,就读于长野县立若叶高中一年级,母亲真宫奏,父亲五条海斗。”
那个男人好像完全确认了他的身份,说一条就往前走一步,男人明明是笑着的,真宫暁却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杀气。
他的汗毛从手臂竖到脚踝。
没来得及辩驳他爹根本不是什么五条,被危险感驱使的真宫暁下意识地扔掉书包转头就跑。可是他平时疏于运动,明明反应很快但是身体跟不上神经。
两把匕首贴着他的脖颈飞了过去,脖子一痛,一道血线从右边的皮肤上缓缓渗出。
如果不是他没有傻愣愣地按直线逃跑,那把刀应该直接贯穿了他脆弱的脖子。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那种确说法,也不是因为和上辈的人有仇怨,是直接盯着他来的。
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从来没有违法乱纪过,恶作剧什么的肯定是有,但也绝对没有严重到闹到这个地步吧?
真宫暁一边思考一边发挥出了比体测还要优秀的跑步速度,这一块是错综复杂的住宅区,到处是横平竖直的围墙,七拐八拐跑了十几分钟,好歹是暂时把人甩开了。
因为不喜欢运动,连社团都参加的是映像研究部的真宫暁蹲在不知道谁家的围墙下面,喘了十来秒平复呼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你好,这里是长野县立警察局,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接电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声音平稳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听着这个女声干咽了一下,深呼吸了才开口:“你好,我叫真宫暁,我现在在被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衣服的高大男性追杀,他的手上有复数的刀具,我希望你们能立刻赶来救我,我的位置在二田町四丁目的……”
他思考了一下,想看看这家人的门牌,抬起眼皮。
那个兜帽男人蹲在这家人的围墙的柱子上低着头,一只手拎着匕首。细密的小雨从天际落进真宫暁的眼睛里,他看到男人野性而成熟的五官,和嘴角一道半指长的疤。
“救……”
“你反应很快嘛。”男人朝他笑了一下,锃亮的匕首在手里挽了一个刀花:“干净利落的死了,也不需要体会现在这样的恐惧,你不聪明。”
手机里的警察姐姐还在出声,大声询问着他的所在地和安慰他不要慌张。细雨一直落进他的袖口,他四肢颤抖按下了挂断,鼓起勇气和男人对视:“我为什么要死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因为你出生了,有人为此不高兴。”男人看他的眼神里充满讽刺,又好像带了几分怜悯:“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连存在都是罪过。”
真宫暁:“……”淦哦,这么生死紧急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这种中二病台词,我都怕地膝盖打抖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他还是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从某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患,但是这么可怕的气势看起来又不太像。他的视线一秒都不敢从那个匕首上面移开,试探着问道:“那我都活了十七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杀我呢?”
“因为她现在才知道你的存在吧。”
男人明明身材十分壮硕高大,从围墙上跳下来的动作却身轻如燕毫无滞涩,甚至连落地的声音都难以听闻。
想杀他的是个女人。
真宫暁搜肠刮肚地回忆自己到底能跟女人结下什么仇。没在他出生的时候动手,现在才知道——年纪不小。
出生是罪过——跟他的身世有关。
什么情况下一个年长女性会雇凶杀一个在物理上跟自己毫无交集的年轻男性,甚至希望直接扼杀出生——
长辈,后代。
出轨……私生子?!
“我的父亲不是五条海斗!”脑袋里风驰电掣得到结论的真宫暁激动地说道:“你们搞错人了,我妈是真宫奏没错,我爸的名字是红月,真宫红月,不信的话我可以回家拿户籍证明给你看。”
他看着男人的眉毛微妙地挑起,继续快速地说道:“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婚生子,你们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而且就姨母所说,他的父母在女方十二岁的时候就认识,两人青梅竹马对对方情根深种自此不渝。
但是父亲在母亲怀孕的时候意外去世,她自此抑郁难当,数次寻死,最终在他出生的当天难产去世。
他的父母情比金坚,造谣也要讲基本法。
男人似乎意外于他如此快的就想到了症结,轻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发顶:“脑子也转得很快。”
这个男人看起来总是带着几分轻佻和随意,真宫暁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被他的话说服了,他努力扬起笑脸:“误会解开了,那我是不是……”
“我接到的委托只是杀了‘真宫暁’,而不是‘谁的儿子’。”男人看着眼前的少年的表情因为他的话语从抓住了一点希望慢慢又溢上绝望,语气愉悦地判下死|刑:“抱歉哦。”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而且就算能跑,这个男人看起来筋肉虬结,追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之前给他一点希望不过是猫戏耗子。
真宫暁灰心地闭上眼睛,唯一的遗愿是他美艳动人的姨母不要忘记他以前开玩笑说过的话。
如果他死了,尸体咋折腾都行,就是不要火葬。
烧伤真的很痛很可怕,他光是想象自己要被烧成灰烬都要泪眼滂沱。
啊,他贤惠的邻居启介哥,以后都不用多做一份饭送到他这里来了,也不用帮他打扫卫生晒被子了。
那位英俊的女朋友也不会整天用看情敌的表情看他了。
他在等死的这两秒心里疯狂念没人听得到的遗书,却被带着破空的野兽吼叫声吓得睁开了眼睛。
一直超出他生物知识理解的黑色四足动物猪突猛进地把男人拱出了十几米。
他跌坐在地上,不经意地扭头,一位穿着黑色外套的丸子头男生从半空迅速地落下,轻轻地落在他的身边。
“你没事吧?”少年的左边留着细细的刘海,刘海下是一对狐狸眼,形状漂亮的耳朵带着黑色的耳饰。他伸出手,伸向呆傻坐着的真宫暁。
细密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阴沉的天空拨云见日,橘色的阳光给黑发的少年镀了一圈隐约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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