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眸光如刀,冷飕飕地直往虞声笙身上刮。
后者仿若半点没察觉似的,依旧浅笑嫣然。
“晚辈虽福薄,不曾有幸在母亲膝下长大,但跟在母亲身边数年,耳濡目染,也晓得应对进退的道理;何况,您是祖辈,更是我的外祖母……是我年轻不懂事,这几个管事应当是外祖母用得便宜顺手的,我怎好厚着脸皮再问您讨呢?您能将庄子上这么多人手佃户的身契给我,我就很知足了。”
虞声笙福了福,“那三位管事就留在外祖母身边好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好说开了呢。”
张老太太刚松了口气,却听她后头那句话,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他们三人在小宁庄上做惯了的,样样庶务打点都熟络,且叫他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虞声笙笑眯眯地打断:“这三人既是外祖母信任之人,外孙女怎能夺人所好?无妨的,外祖母且领他们回去便是,咱们先来说说这庄子定价的事儿,这才是重中之重,大舅舅您说对吧?”
张耀祖一听,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管事,忙不迭地上前商议。
“什么?一千两?”他急了,“你未免太过了些,这庄子横竖也能卖个二千两!你这压价,哪里把咱们当成一家人?”
“外祖母偷换母亲地契时,也没想过母亲是她的亲生女呀。”
虞声笙弯起眉眼,笑得人畜无害,“就一千两,多了没有。”
“你、你这……”
张耀祖欠外头赌坊少说也有**百两之多。
原本他想着卖掉庄子,填了窟窿,自己还能有不少富余的银钱傍身。
到时候不论是充作本金,还是拿来花天酒地都已足够。
却不想外甥女一开口却只给一千两!
真要卖了,他岂不是亏大了?
一阵怒急攻心,张耀祖气得满脸涨红,一甩袖子骂道:“好个没良心的丫头,我妹妹心善收养了你,你却来这般坑骗自家人!一千两你就想要小宁庄?门都没有!娘,我们走!我就不信了,这么好一个庄子还找不到人接手么!”
他向来心高气傲,哪里能忍受被一个晚辈拿捏。
更不要说,这晚辈还是女眷。
更让他不能忍。
张老太太迟疑地望了一眼女儿,终究还是跟着儿子走了。
见状,张氏心中轻叹,面色失落。
这是明摆着的答案,只不过今日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更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虞声笙没有催促,让今瑶送了茶水来。
“你大舅舅他……罢了!”张氏开不了这个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母亲,这世上的人、事、物,都逃不出一个缘字。是咱们的,终究是咱们的,若不是,又何苦强求?”
虞声笙点到为止。
张氏面色难看,沉如锅底。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要真正接受,还需要时间。
张氏最后望了一眼小宁庄,咬着牙离去。
价格没谈拢,虞声笙也准备打道回府。
出发之前,她叫来几个妇人。
这几人都是小宁庄里年轻健壮、擅长侍弄菜蔬的已婚妇人,虞声笙昨日观察了一天,知晓她们俱是性格腼腆、不爱说话的,便交代她们几件事,又每人赏了半吊钱。
虞声笙道:“你们只管同寻常一样做活计便是,若有动静就来报我,若没有,这半吊钱权当是你们的进项,拿去贴补家用就是。”
妇人们欢喜不已,忙应了。
这女主子和气温柔还很大方,而且只是帮忙看一看庄子内外有没有一个总角之年的孩子,又不算什么大事,她们再没有不从的。
料理完了这些琐事,虞声笙回了威武将军府。
府里百废待兴,除了几个园子堪堪能用外,其余的地方都要修缮整理。
闻昊渊倒是个很会办实事的人。
肯出力出钱,还将大部分的事情都做完了,轮到虞声笙时就轻便许多。
晚间时分,男人回来了。
“都依着你说的去办了。”闻昊渊接过妻子送来的茶,一饮而尽。
她笑得如狡黠的小狐狸,衣袖掩口:“夫君辛苦。”
“你既要那小宁庄,又何必这么折腾费事?你不好意思跟岳母提,不如我去好了,大不了多花点银钱买下就是。”
闻昊渊性子直爽,心思单纯,想事情总是越简单越好。
她摇摇头:“何必花咱们的钱?岂不冤枉?我那大舅舅的事儿迟早是个雷,早爆晚爆总归要爆的,还不如早点,也算是送给我大哥哥一件礼。”
虞开嵘正前途一片光明,还在与那些高门女眷议亲,若这个时候冒出一个会惹事的嫡亲大舅舅,自然会给他添堵抹黑。
闻昊渊凝视着她:“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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