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个钟头后,大家把宅邸周围一圈都转过了。这一片所在地势较低,东面不远处有道斜坡,坡上据主人介绍是块平整的草地,修了板球场,另外还有些可看的景色,但时间已经不早,一行人决定返回公馆,到达时,公爵夫人刚刚休息好,便领客人参观屋子。
这栋房屋是二十年前才建成的,但公爵一家搬来了不少将近一百岁的家具和陈设品,因此奥丽芙看得津津有味。三楼是主人的房间,二楼是为客人准备的卧室,他们主要在一楼参观,这里除了客厅、餐厅、晨间起居室,还有一间图书室。
或许叫藏书室更为合适。奥丽芙跟父亲去过几位学者的家拜访,没有哪个人的书籍文献有这间屋子里的一半多。各种精美的珍本善本在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羊皮纸的手抄本单独置在小桌子上,上面罩着玻璃罩。
可能是书籍数目过于庞大,反而吓得人不敢进一步探究,大家赞赏了几句,纷纷转过身,去看另一面墙上挂着的肖像画。
“这些都是默顿家族的成员,查尔斯,你来给客人们介绍一下吧。”公爵夫人把这个既费嘴皮、又不一定能讨好的“苦差”丢给儿子。
小默顿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差事,向众人一一介绍他的曾祖母,他的伯公……而那位画像当时还很年轻、面皮白净、穿着天鹅绒长袍的小姐则是他的姑祖母,于一年多前去世,肖像刚刚取下了黑纱。
在这副像前,小默顿稍微停了停,这是为了顾及他妹妹,因为正是埃莉诺陪伴姑祖母多年,她对姑祖母的感情无疑很深厚。
客人们都礼貌地静默了几秒钟,随后,双脚却不由自己地向别处挪去,避免再听小默顿絮叨这些已经作古、谁也不感兴趣的人的生平。要是换个人讲,奥丽芙本来还愿意听听,可是小默顿缺少起伏变化的声调实在让她瞌睡,她也走开两步,自己去看画像了,只有伊迪丝一人走不脱,因为小默顿讲话时,主要是面对着她。
走到快尽头的地方,有一副最小的画,真正抓住了奥丽芙的眼睛。
画上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相貌十分英俊;与其他肖像人物的高傲、阴沉不同,他的模样带有一种清新之态。
奥丽芙停下脚步,仔细端详。
最引人注意的要数画中人眉宇间暗含的一股忧伤神情——他的忧郁并不消沉,更像是代表着不满和控诉,但与他的俊美外表和华丽衣着大不相称。画家似乎在表现庄严和表现真实间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遵从真实,于是,落在画布上的并非一位出身名门的贵族公子,而是一个不得志的诗人。
转过头时,她看见小默顿和伊迪丝也走来了。
“他和别人不太像!”一看见画中人,伊迪丝轻声喊叫。
尽管伊迪丝是不由自主喊出心里话,但奥丽芙认为她还是顾到了礼貌,其实,她言下之意或许是默顿家族其他所有人都比不上这一位。奥丽芙自己也是同样想,并暗暗猜测这个人是谁。画像挂在这么角落的地方,光线不太好,不能从容貌的细微之处辨别他是不是“姑祖母”的小兄弟。
小默顿似乎没有领会伊迪丝的意思,他朝画像看了看,又向四周茫然、困惑地瞅了瞅,再次把目光投到画上。他可能以为伊迪丝终于对他的家族表示出了热情,脸上红了一片,结结巴巴说:“啊,那是因为画这幅像时,他……这幅肖像是很久之前画的。”
还没说出画中人究竟是谁,仆人推开绿呢大门,默顿公爵走了进来。
客人从小默顿口中已得知,按照习惯,公爵白天很少离开自己的书房,往往晚饭时才和家人见面,因此,这时看见公爵出现,大家并不奇怪,也不慌乱。
接下来便是正式介绍。默顿公爵声音洪亮、笑声爽朗、气度不凡,他先对伊迪丝和凯里小姐讲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听公爵夫人说“布莱克小姐”,他立即礼貌而赞赏地看了看奥丽芙:“我非常荣幸,一下子邀请到伦敦最美的三位姑娘来家里做客。”
三位先生都和默顿公爵认识,免去了介绍,不过,以前可能只是泛泛见过面,而这次,作为对家里来客的欢迎,默顿公爵格外热情地与每个人寒暄了几句。
他对三人的态度一致,丝毫没有厚此薄彼。对德·雷斯托子爵说话时,他问候子爵母亲的身体,遗憾她未能同来,并表示,等她能够受得了旅途劳顿时,希望能过来住一段时间。
对Z伯爵,他说:“久仰令尊大名。若能看到你今日模样,令尊一定感到欣慰。南森女伯爵夸奖你在当代北欧青年中,是最出色的一位,我则回答她:‘不光北欧,整个欧洲亦是如此。’”
奥丽芙特意瞧了瞧,除了表示自谦,Z伯爵脸上神情没有变化。
对范德梅尔,默顿公爵说:“我这里有本皮特·范布莱德罗德传记,里面提到了你的先辈,当时,他们同在舰队中。”
奥丽芙知道默顿公爵所指:十六世纪初,荷兰是西班牙帝国的一部分,威廉·范·奥兰治不满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的高压政策,联合各省贵族,建军起义,经过“八十年战争”,终于推翻了西班牙的统治。
独立战争中,莱顿城被西班牙军队围困,起义军在威廉·范·奥兰治领导下,掘开堤坝,引海水淹没陆地,使起义军的舰队能够航行到莱顿城下,赶走西班牙人,解救被困的市民。当时,范德梅尔的祖先马塞尔·范德梅尔伯爵正在一艘舰船上任指挥。
范德梅尔听见公爵的话,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默顿公爵却向书架走去:“我记得是放在这里。我对德语懂一些,荷兰语几乎完全不会,所以我只能连蒙带猜地看看,但我觉得这本回忆录写得很好,我想将它翻译成英语,或许将来我可以请你帮忙。”
说着,默顿公爵抽出一本摩洛哥山羊皮的古书,翻开来:“就是它。这本书出版于十七世纪,是皮特·范布莱德罗德的后人根据保存的信件、家庭文件及其它文字内容整理而成,提到你先祖的部分,是在这儿,哦,不,围城战役还在后面,他是叫马……”
“大概是讲马腾·范德梅尔在围城战役中的那些事吧。”范德梅尔说,口气随随便便。
默顿公爵一愣:“我记得是马塞尔·范德梅尔,莫非我记岔了?”
“对,是马塞尔。是我记错了。”范德梅尔漫不经心笑着回答。
默顿公爵合上书本,郑重地向范德梅尔说:“我对这本书读得不细,如果真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奥丽芙知道公爵没错,她倒是奇怪范德梅尔的浑不在意,不由朝他看了几眼。
这时,管家进来告知公爵夫人晚饭已经准备好,公爵夫人便请客人们回房更衣。
大家纷纷向外走时,Z伯爵落在后面,凑近奥丽芙,小声问:“到底是谁,小姐,我看出来了,你肯定知道。”不等回答,他又说,“我发现历史学得好就是有这个优势:对别人家的事比他们自己还清楚得多。”说完,他走到前面与别人说话去了。
奥丽芙看得出,Z伯爵不是想讨论史实,也不是想恭维她,不过是借机讽刺一下范德梅尔罢了。其实,这和历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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