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下来,也许就是为了受苦。
这里,是一个不算落后、也并不发达的农村。
除夕夜,街道上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落。
从村口一上坡,沿着蜿蜒的柏油马路,入目都是红色的挂贴、春联。家家几乎都敞开着大门,门上或贴着神荼郁垒、或贴着秦叔宝尉迟恭。
可有一家的门上,什么都没有。
敞开的大门暴露着里面寒酸的景象,墙角堆积的麻袋装着不知道何年何月的粮食,散发出一股陈年旧谷独特的味道。
这个家里不仅丝毫没有春节的喜气,连锅碗瓢盆也所剩无几。
苏洋忍不住怒火,一边捂着头一边扯开门往屋外躲:“大过年的,你有完没完?”
说话间,一个坑坑洼洼的不锈钢盆从他刚刚经过的路上一闪而过,“乓”地一声砸到了门玻璃上。
“没你咒我,我怎么可能一天……一天都没赢!狗|娘|养的东西,生出来……生出来就是个祸害!”
这扇门的玻璃不知道哪年就因为这父子俩打架被砸坏了,如今被这个盆一撞,更是不堪重击,又碎了一块。
苏洋一边往大门外跑,一边扯着嗓子嚷道:“属你最祸害,我爷生你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败!”
苏洋的爷爷是个老好人,一辈子都在帮衬别人,一生也可谓光明磊落,偏偏生出个疯儿子。死的时候,这个儿子还在牌厅和人推牌九,输掉了他的棺材本。
可见这人世间,善人并不一定有善终。
可是这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人死了也就什么都没了,怎么埋都是活不过来了。
对此苏洋虽然恨他,但也早就习惯了。
索性,他还没疯到把家里的房都输出去。
这家,虽然四面漏风,下雨天屋顶还会漏雨,但也至少是个住的地方。
“你他|妈有种别……别跑,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个王|八|羔子。”
苏洋一口气跑到了村口马路边,把所有的打骂都甩在院子里。
老头子的腿不知道被谁打断了,追不上他,追了两步就骂骂咧咧回去了。
苏洋出门只穿了件卫衣,也不好回去拿外套。
北方的夜晚,总是寒风刺骨。
他摸了摸裤兜,里面还有十几块钱。于是他开始在街道上到处溜达,企图找一间网吧待上一宿。
可是大过年的,街上除了几家卖年货的店,哪里还有营业的?
苏洋揣着胳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只得走回村口,买了包烟,蹲在马路牙子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过往的车辆。
对面几个小孩拿着烟花从上坡一路往下跑,追逐打闹着,快乐得有些扎眼。
苏洋在心里啐了一声,继续无聊地盯着那帮孩子过家家。
远处灯光昏暗,似乎有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出现。
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孩,步履匆匆地下了坡,朝这边走过来。
苏洋也不避讳地盯着他们看。那小孩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畏畏缩缩地在大衣帽子里侧了个头,抬眼看了过来。
苏洋与他对视片刻,才看出,这不是他的同班同学耿逸辰吗?
耿逸辰似乎也认出了苏洋,忙不迭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苏洋似乎对对方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被吓到的样子感到十分自豪,冲着母子俩吹了声口哨。
那女人看都没看他,满脸写着软弱和憋屈,匆匆拉着儿子上了村口的出租车。
这个时候村口还有不少出租车在赚钱。
苏洋自觉没趣,唑了两口烟,把烟头随地一扔,准备去苏涛家里住一晚。
苏涛的爷爷和苏洋的爷爷是亲兄弟,这些年要是没有苏涛父亲——苏洋二伯的照顾,他估计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也得益于苏洋爷爷结下不少善缘,他从小很少被人指指点点。一年有一两家送点西红柿、山芋的过来,虽然东西不多,但总归是有。
苏洋对此只是冷笑,装装样子做好人,谁不会呢。拿点不痛不痒的东西,偶尔感慨一下老少的命苦。
他用不着这少得可怜的好心和同情。只会觉得好笑、觉得难堪、觉得厌恶。
还没进大门,就能听到苏涛的妈“哈哈”大笑的声音。
苏洋撩开门帘进了屋,带进来一阵冷风。
苏涛一家子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二伯愣了几秒钟,最先迎过来:“哎呦,你怎么穿这点就出门了,外面多冷啊?”
苏涛啧啧两声,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大过年的,又被大伯踹出来了?”
苏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滚!”
二伯领着苏洋到暖气片旁边烤火:“先暖喝暖和。吃饭了吗?”
苏洋摇摇头。
“正好我们刚吃完,还热乎的。苏涛,你去给你弟端过来。”
苏涛放下手中的花生,起身递给苏洋一把瓜子。
二伯一转头,就看到二婶一脸不痛快,刚刚的笑意全无。
苏洋自然也知道自己不讨喜,只能嗑着瓜子,死皮赖脸地装看不见。
没多久苏涛就把饭端过来了。二婶看到苏涛端了这么一大盘子肉,狠狠剜了他一眼。
“够吃吗?晚上还有饺子。”
苏洋接过盘子,炖鱼、炖肉、家常小炒,底下至少两碗米饭的量。
他从早上睡到被老头子打起来,一天没吃东西,已经饿过劲了,看到这些吃的,突然胃就有些不舒服。
苏涛递给他一罐煲热了的露露:“又一天没吃饭?”
“打开。”苏洋蹬鼻子上脸。
“爱喝不喝。”苏涛把罐子放到桌子上,坐回去剥花生吃。
二婶冷哼一声:“大过年的,真晦气。”
苏涛拱了拱老妈的胳膊,又遭到一记刀眼,只得悻悻地剥花生。
苏洋扒拉完饭,终于感觉不那么冷了。
“你怎么也看春晚?”苏洋坐到苏涛身边,嘴欠道。
“大过年的,不看春晚干嘛?”
“出去玩吗?”苏洋问道。
苏涛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老妈嚷道:“你爱去哪疯去哪疯,别带上我们苏涛。”
二伯急忙喝止她,又冲二人道:“厢房有烟花,你们去院里放花吧。别出去了,都这么晚了,大街上没人,一会还得包饺子呢。”
苏涛闻言起身带着苏洋出了门:“这是又怎么了,非得大过年吵?”
苏洋一脸烦躁:“谁知道呢,又不是我要吵。他就是脑子有病,一个神经病,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发什么疯?”
苏涛耸耸肩,对此也是颇为无奈:“明天还要去你家拜年呢?”
苏洋切了一声:“爱去去,我先不回去了,去同学家住几天。”
“你直接在我家住不得了,也有地方。”
苏洋一想起二婶那张别人欠了她八百万的脸,就不想在这边待着,于是摆摆手:“回头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苏洋就被自己的“狐朋狗友”叫走了,一连半个月没着家,直接在外面玩到开学。
苏洋上学的初中并没有规定要穿统一的校服,于是给了这帮叛逆的中二少男少女们一个展现个人魅力的机会。
苏洋生日小、上学晚,又蹲过一年班,个头早就过了180,长得又格外俊朗。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痞帅痞帅的,很符合少女们的审美。
光凭这长相,在这小破地方也算鹤立鸡群,学校里至少有一半女生都对他颇有好感。更别说他那“特立独行”,校园混混头子的地位,更为他披上一层耀眼的光芒。
至少苏洋自己觉得,自己每天走路都很拉风。他招招手,愿意跟他混的人能从教室排到校门口。
不过这里面的人一定不包括耿逸辰。
去车棚停车的时候,苏洋就看到了他。
小小的身影,低着个头,一副唯唯诺诺的讨厌模样。
耿逸辰又好巧不巧抬头看到了苏洋,然后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忙不迭别开视线。
苏洋见他一副见到瘟神的样子就来气:“喂,跑那么快干什么,叫你呢!”
苏洋走过去把人拦了下来:“跑什么?”
耿逸辰看向苏洋,对方比自己高出很多,他看他的时候还需要仰着头:“没……没跑……快上课了……”
“着什么急,你不是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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