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洋看了她一眼,强忍住呕吐的心理。不知道是心疼这人死得如此凄惨还是怎样,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钻心地疼痛起来。
妈,再见了。
如果有来生,千万别再生在这里。
已经成这样,只能赶紧火化。
丧礼按照村里的习俗,摆了大棚席,请了二人转,热闹得很。
小孩子对这种舞台一直十分喜欢,倒也少有害怕不吉利的,男女老少凑热闹的人围在台子周围。
苏洋穿着丧服,跪在只盛了个骨灰盒的灵柩前,往火盆里添纸。
他低着头,面无表情,双眼布满血丝。
苏涛走过来:“吃点东西去吧……”
苏洋摇摇头,苏涛叹息一声,和他一起守灵。
翌日,喇嘛的声音响彻荒地。
苏洋抱着母亲的遗照,周围人拿着纸人、抬着纸船,大把的冥币撒向空中。
这个落后的地方,坟头在村子的一处偏僻角落,二伯却提议买块墓地,省得以后再迁来迁去,惊扰亡灵。
买墓地的钱要几千,苏洋是掏不出来的,几个舅舅和二伯凑了这份钱,算是最后为这位逝去的人做点事。
天空阴霾,苏洋透过车窗望向外面。
远处乌云密布,似乎又在酝酿一场大雨。
二伯带着苏洋回到家,苏洋疲惫地坐在床上,看着母亲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那时候她还年轻,抱着小苏洋,站在广场上,头上围着绿色的围巾,身上穿着花棉袄,脸上露出青涩的笑容。
苏洋看着照片,觉得这身穿搭真是土得没边。他嘴角努力扯出笑意,想要表现得不屑一点,尝试了几次,却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肌肉,突然忍不住痛哭失声。
他这两天基本没在人前哭过,感觉胸口憋了一股闷气,如何也散不去。如今躲在屋里,他始终挺立的脊背忽然塌了下去,再也控制不住那压抑的情感。
这个人再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真恨你……”苏洋丢盔弃甲,哭得那么难过、那么委屈,像个无助的孩子,嘴里却始终不肯饶人。
但我不想你死……
这边耿逸辰还在上学,程澈也没敢过来添乱。耿逸辰期间给苏涛打了个电话,和苏洋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苏洋也没法和他多聊。
二婶从回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这墓地的钱,属二伯掏得最多,就像个冤大头。
门外“乓乓乓”的敲门声十分霸道,简直像是要把门拆下来一般。
二伯开门,见到来人,心里一凉:“你怎么来了?”
苏洋爸爸冷笑一声:“我……我怎么不能来?”
他不管不顾地进了门,打量着这个屋子:“装修得挺好啊?”
二伯看着他一身的土,眉头紧皱:“你干嘛来了?”
苏洋爸爸拿起餐桌前的大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听说那娘们死了?”
二伯忍住怒火:“那是洋洋的妈妈。”
苏洋爸爸跛着腿绕过茶几,走到电视墙旁边,拿着架子上的白酒反复打量:“她留下什么……什么东西了?”
二伯忍无可忍:“能留下什么,还欠着好几万块钱呢!”
苏洋爸爸似乎觉得很遗憾:“死了都是个屁用没有的婊|子。”
二伯把人推搡出门:“没事赶紧走!”
二婶穿好衣服从卧室出来:“你来我们家干什么,赶紧给我滚!”说着她从浴室抄起拖布就要打人。
苏洋爸爸赶紧躲到苏洋二伯身后:“就说……说两句话,你别老动手!”
二婶怒气冲冲地瞪视着苏洋爸爸,苏洋爸爸赶紧叫道:“儿子,爸来了,快出来!”
苏洋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根本不想出去见他,二伯把人往外轰:“喊tm什么喊,赶紧给我滚,不然我不客气了!”
苏洋爸爸被推出门,二婶直接把门关上,那人疯狂敲门,二婶拿起手机就报警:“md,给你脸了啊!”
苏洋的爸听见二婶报了警,不想惹麻烦,骂骂咧咧地跑了。
二婶满脸辛酸,眼含泪水,紧抿着双唇,瞪视着二伯:“你说你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二婶说着说着,委屈从中而来,撂下拖布,坐到地上,放声大哭:“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嫁了你了!”
二伯没想到她会突然闹这么一出:“你……你……你干什么你……哭哭啼啼的……”
二伯想把人搀起来,二婶死活不肯起,涕泗横流:“你说你,一点出息都没有。养家养家养不起,孩子孩子管不了。挣点钱,全给苏洋那一家子花了。我当年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了你啊!”
二伯知道苏洋这时候肯定还没睡,他看了一眼那边的房门,没什么动静,他压着声音道:“行了,行了,别说了,他要钱我也没给啊。”
二婶闻言抽噎得更剧烈了:“你说他……他赌钱把房子输进去了,舔着脸跑来跟你借钱,像话吗?你多善良啊,就你是个好人,二话不说掏了三千给苏洋他妈买了个坟头,咱们家过得多富裕啊?他家儿子白吃白住,在咱家待了两年,老子还有脸上门来闹!真不是个东西啊!”
苏洋听着门外二婶的哭嚎,突然心里莫名的平静。
他从衣柜里翻出自己以前的一个挎包,把手里的照片塞进去,随便拿了两件重要的东西,开门走出屋。
二伯看见他出来,忙示意二婶不要闹了,二婶见到他反而闹得更剧烈。
苏洋手紧握着挎包的肩带,开门想走。
二伯忙把人拦住:“洋洋,这么晚了,你去哪?”
苏洋感觉心脏有些不舒服,他紧抿着唇,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出去溜达一圈……”
二伯不许:“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别出去了……”
苏洋瞪着双眼,尽量让自己不哭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没事……我就出去溜达一圈,不会有事的……”
二婶哭着嚷道:“你让他走啊,我看他能走哪去!一家子臭不要脸,在那甩脸子给谁看呢!”
“哪都别去,就在家待着。”二伯从来没这么强硬地对他说过话。
苏洋狠狠甩开二伯的胳膊:“ 别管我!……不是,对不起二伯……对不起,我就想一个人待一会。求您了,就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苏洋夺门而出,急忙按下电梯,二伯追出来,他只能从楼梯跑下去。
“让他走!我看看他能去哪!”二婶嚷道。
今天是周六,苏洋已经请了两天假。
街道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二伯追着他下楼,他就躲了起来,二伯离开他才走出来。
他看着二伯离去的身影,雨水打湿了他的面庞。
雨,冰凉。
苏洋身上的衣服不多时就湿透了。他走到程澈家楼下,看着亮灯的楼层。
小区门口挂着中秋团圆的红灯笼,两只流浪猫窝在楼门口避雨。
他站在雨中,伫立了很久。
天色已晚,有刚下班回家的人经过,奇怪地打量着这个淋雨的奇葩,匆匆走进楼。
苏洋不自在地走上台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看着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灭、灭了亮。
为什么他如此无能,保护不了耿逸辰,甚至连自己都过不好……
他渴望强大,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弱小。可是原来,他除了妈妈欠下的债,一无所有。
苏洋待了片刻,走出楼道,正想要离开,却隐约听到耿逸辰的声音:“阿洋!”
苏洋回过头,看到耿逸辰冲自己跑过来。
他穿着校服,身上淋了雨:“阿洋!”
耿逸辰扑过来抱住他,对方身上的热度是如此真实,他突然感觉到这人世间带给他的些许温度,他抬起手,慢慢抱住耿逸辰,轻轻闭上眼。
耿逸辰哭了:“阿洋……”
程澈心疼地看着二人,她走过来,给二人撑着伞,将雨滴阻挡在伞下的小空间之外:“回家说吧,都傻淋什么雨。”
耿逸辰松开抱着苏洋的手臂,却似乎连着把苏洋的力气也全抽走了。苏洋感觉人轻飘飘的,随即晕了过去。
“阿洋!”
程澈和耿逸辰急忙将苏洋送到医院。这人两天几乎都没吃没喝,从来不生病的身体第一次发了高烧。
苏洋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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