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晴被判了死刑。
她被带走的那一天,记者围堵在她的身边,话筒和镜头如荷枪实弹直面她的脸孔。
“没有良心,丧尽天良!”
记者们都义愤填膺,好似那一柄话筒就是武器,非要戳破她虚假的面孔和无耻的自尊。
付离没有在人群里,但他遥遥而望。
或许是有感应一般,莫雨晴抬起了头,隔空与他对视。
她笑了,好似感谢一般点了点头,下一秒又重新埋进了谩骂之中。
“我很累,有时候我觉得身上背了千斤重的担子,走一步,脚下就是一处深深的脚印。”莫雨晴整理了呼吸,继续说道:“我从小听过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你是我们家的骄傲’‘就靠你了’。”
付离静默不语。
“天知道,我为什么要成为别人的骄傲,但我总是告诉自己,孩子如果不是父母的骄傲,那生下来有什么意义?”莫雨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的人生很多时候不属于我。”
“你做的很多,确实都是令人骄傲的事情。”付离说,“你的人生,一直都是属于你的。”
“是,我所做的,应该都是我的。可是,他们总说如果不是他们,那我就是个废物。”
付离再次安静下来,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我不否认他们对我所付出的一切,但我却做不到为我自己。当我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会跳出来,否定我、贬低我,我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就是——‘我对你很失望。’”莫雨晴又变了一副面孔,挣扎和嘲讽在她脸上融合到了极致。
“我本就不是龙凤,我也只是尽我所能做到最好,可是在他们眼里,却怎么也不够。”莫雨晴动了动手腕,叮叮当当的响声回响在耳边,“我开始变得自负、贪婪、嫉妒,任何一个人比我的成功,我都很愤怒。”
“我像是变了一个人。在我心里,我是个无耻狂徒,但在外面,我依旧是学习优秀、乖巧听话的人。”
付离看着她,说:“他们没察觉出来,你变了。”
“他们看出来了,用那种不解、无知、失望的眼神看着我,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死。”
“这样的想法,有多少次?”
“太多次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考研。他们对我每一次期待和赞赏,加重了我的对失望的恐惧。”
“他们,说了很多次‘失望’吗?”付离抬眸看她。
莫雨晴沉默,将近5秒。她开口:“人的一生,喜欢自我纠缠。”
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叹息,付离浅浅地露出一个微笑,“你的一生,才仅仅走到了四分之一。”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广阔无所边际的天幕泛着冷凋的灰,从视线的每一处延伸到看不到的远方。
候鸟早已南归,展翅于远山的雾林。
沉默的死亡埋藏在时间的缝隙,转瞬即逝的景色就此暗淡。
人潮拥挤的城市,斑驳的目光充斥在空气里,每个人都行走在每日的例行公事里,或许上班、或许下班、或许上学、或许漫无目的、或许行色匆匆。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着年轻的面孔在屏幕里流泪。
“可是我却早已觉得——”莫雨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难以吐字一般,“早已觉得,我死在了过去的某一天里。”
“那一天的我,失去了生命。你知道寒蝉吗?”莫雨晴笑起来,她好似哭累了,双目红肿,血丝攀附延伸至她的瞳眸,“那是一种天冷了才会叫的蝉,但它的蝉鸣低沉而又嘶哑,人们往往会觉得它根本发不出声音,即使发出了,也很少人能够停下来仔细倾听。”
付离想,莫雨晴在把自己当做了寒蝉。
“寒蝉秋末才会鸣叫,春至就会死去。万物在暖春中醒来,它却死在万物复苏之际。”
“你尚在人生的春天。”付离点评道。
“我被给予生命,我当以命感激;我被亲人所伤,也应磕头谢罪。”莫雨晴喃喃道。
曲简把收音往前递了递,不小心撞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付离直勾勾地看着莫雨晴,说:“你有一个弟弟,他才10岁。相较于你,他的人生才仅仅在起点。”
“我有想过把他留下来。”莫雨晴说,“我不明白,那样一个每天都在争吵、每天都在演戏、每天都在互相责怪和怨恨的家庭为什么一定要多一个孩子。”
“那你爱他吗?”
莫雨晴迷茫地望着前方,“他是我的亲人,不得不爱,但我其实恨他。”
“是因为偏爱?”
莫雨晴摇头,“我对父母是否会偏爱谁我不在意,只是有时候,我会发现,即使我长大成人,依旧很讨厌他,这种自私的情绪让我觉得难堪,可是又改不掉。”
“他从出生我就照顾他,我的家庭很复杂,父母的家都很混乱,我几乎是成了他妈,像个任劳任怨的保姆。从他出生,我的父母就告诉我‘要出人头地,给弟弟铺好路,以后好让他也像我一样。’”
莫雨晴语气愈发沉重,逐渐高亢,她双手握拳砸在拦板上。
曲简和文晓晓都后退了半步。
“凭什么,我很想问凭什么?我无数次地问、无数次地质疑、无数次地反驳,被他们一笑而过,反问我‘难道你不爱他’吗?”
她的眼泪再一次掉了下来。
付离觉得她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景色了。
她没有停下来,“我不爱他,不爱他,凭什么、凭什么......”
女孩的表情太狰狞,镜头远离了她的面孔,只看到从审讯室的顶窗上透过的光,冷漠地洒在她的身上。
她的脸,也就看不清了。
“你有谈过恋爱吗?”付离突然问。
“没有时间,我不想去爱任何人。”
付离再次沉静下来。
莫雨晴稍稍抬起头,说:“我做好了一切准备。”
“你花了三年去考上的研究生,你的青春用了这么多的努力,为什么要放弃?”付离接上去。
“对,我耗费了我整整三年,就为了拿到那个文凭,希望它给我一份好的工作,可是我的时间那么那么珍贵,我却为了那可能很难起作用的学历,拼尽我的所有。”
付离皱眉,后背稍稍往后靠,很放松的姿态,他笑了笑,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也曾是你希望的自己。”
审讯市里陷入无声的压迫,又在一声苦笑中缓缓纾解,慢慢变得飘忽而遥远。
“你说得对,我也曾梦想,就这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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