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光殿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泰和帝一人独坐在榻上,空气仿佛都凝滞住了一般,让人难以呼吸。
冯德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赐给大将军府的那些人可要灌了药?”若没有大将军开口要人,怕这些人今日也是个轻则被毒哑,重则丢了性命的下场。
因为,若此时大将军的身体病情被传了出去,怕是边疆不久后就要再起战事了!
而大安,现在还没有一个能代替大将军的将领。
庆光帝本面色难看沉郁的表情,听了他的话越发的不好,“灌了哑药还如何能伺候廷璋?让他们把听见的话都吞进肚子里,再派人去盯着,若有说错话了,直接处置了便是。”说着,他心底越发阴沉了几分,沉凝半晌,突然道:“去请了悟大师。”
冯德立刻躬身垂首道:“是。”
*
夜幕低垂,月好风清
槿华院里已然掌灯,明暖的烛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画案前一身藕荷色单薄长衫的女子,还在垂首细细描绘着什么。
过了半晌,孟朝槿才终于放下了笔,随即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扭了扭脖子。
一旁伺候的乐心连忙上前给她按揉肩颈,一遍无奈道:“您何时作不了画,怎地偏偏总是每日在夜里作画?就算灯烛明亮,您也不能一直这般糟蹋自己的眼睛啊。”
“哪有每日,明明就只有昨夜和今日,”孟朝槿看着画案上刚刚画完的两幅人物画,不由自主的便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真不错。”说罢,便道:“好了,先放着,等会儿墨干了收起来。”
她平日里除了研究制作各种药丸子,也就只有爱画美人像这点爱好了。
只是上辈子见惯了修真界人均大美人的水平,一般的美人很难入她的眼了。
但今日,就单单只凭两人的脸,她也手痒想画,当然,更有兴趣的是那张将军凯旋图。
毕竟这么些年来,自从知道她善画之后,裴恪之每年生辰都要求她送他一副他的画像,她如今闭着眼睛都能画出他来了,今日这副画,倒是正好当今年的生辰礼。
待她洗漱完,便道:“你也下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去慈恩寺。”
“是。”乐心知道自家小姐向来不喜欢晚上有人在一旁值夜,手脚麻利的将东西都归置好后,熄了书房的烛火后,只留了床头一盏灯,便退了下去。
孟朝槿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在床上盘腿坐下,运起练气决,开始修炼。
练气决是当初修真界大众基础功法,只是这个世界没有灵气,自然是达不到修真界的修炼效果的,只能说聊胜于无,不能飞天也不能遁地,也练不成传闻中的武功高手,但至少,能让她十几年来连个小感冒都没有,身体素质绝对棒棒的!
两辈子都没活过二十岁,她都有执念了!这辈子只想吃好喝好,随心自在,长命百岁。
坠兔收光,临近佛晓
修炼了一夜,孟朝槿缓缓睁开眼睛,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本就白皙的肌肤,即使在略显昏暗的床帏也似散发着一层朦胧莹润光晕,水润通透,完美无瑕。
她掀开床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闲来无事,又躺了回去,抱着软软的舒服的被子打了两个滚,心里不由喟叹了一声,修炼再好,也不如躺着睡觉舒服啊。
但也只小憩了两刻钟,待再被叫醒时,已然天光大亮。
一切洗漱完后,简单用过早膳,又去了正院一趟,正好遇见来晨昏定省的庶妹孟宜婷,只比她小一岁。
一袭淡紫色间色裙,发上梳着双环垂髻,柳若扶风,相貌清秀可人,只是看着有些过于清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了。
孟宜婷看了她一眼,姿态袅袅,行礼道:“见过大姐姐。”
“妹妹多礼了,”她笑道:“一起进去吧。”
“是,大姐姐。”说着,她不再看她那张让人嫉妒的脸,落后半步走在她身后。
唐氏刚用完早膳,见两姐妹一起过来,请安问礼后,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她便道:“槿姐儿你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些,多带两个伺候的人。”
孟朝槿笑道:“多谢母亲关心,只是我向来不喜太多人伺候,慈恩寺每月都要去一次,也都熟悉了,倒是无碍。”
闻言,唐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走礼节性的问候了两句,便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孟朝槿不多时便告退出门了,孟宜婷见状也跟着她一起告退。
行至正院外,她突然道:“大姐姐要去慈恩寺?”
孟朝槿点头,随即看着她,“二妹妹有话想同我说?”
孟宜婷笑了笑:“妹妹只是见大姐姐此时还有如此闲情,想来和侯府婚事,大姐姐是一点也不担忧?”
孟朝槿眉梢微挑,不惯着她的阴阳怪气,道:“第一,为去世的长辈烧香祈福,不是闲情,是孝道。第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妹妹,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说罢,便道:“二妹妹若无其他事的话,那我便先走了。”
孟宜婷被她堵的胸闷难受,瞬间有些恼羞成怒,再见她不紧不慢,姿态款款的离开,不由恨恨咬了咬牙,“凭什么她未来夫君就可以是宣平侯府的二公子,而我就只能配那些要家世没有家世,要相貌没有相貌,一无是处的寒门举子?!”
一旁的丫鬟吓得连忙低声道:“二小姐,咱们先回去吧?姨娘不是让您不用担心您的婚事吗?姨娘向来厉害,对小姐您最好不过,不会骗您的。”
听着她这话,孟宜婷深呼吸了几口,又拍了拍胸口,这才勉强压了压满心的委屈不甘,气道:“走,回去!”
等有丫鬟将两人在外面说的话禀给唐氏听后,她不由有些感叹,“这个时候还能沉下心去慈恩寺,不急不躁的,是个重情孝顺的。”
一旁的嬷嬷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可惜,道:“前面那位以前仗着身份那般嚣张跋扈、蛇蝎心肠,大姑娘在她手底下能平安长大,多亏了忠义伯府这个外祖家余荫庇护,虽然忠义伯府男丁当初关岩一战全部战死,但也得了陛下亲封的“忠义”伯爵位。”
“这才让大姑娘当初小小年纪勉强有个靠山,若大姑娘年纪再小一点,夫人您嫁进来后,能亲自抚养大姑娘长大,待大姑娘再嫁入宣平侯府后,那以后定然能帮衬咱们泽哥儿。”
唐氏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看如今宣平侯府这态度,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只希望,当初公爹救那老侯爷,可别是白搭进去自己一条命了。”
说着又突然有些烦躁,“那位柳姨娘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大把年纪了还勾的老爷去她房里,现在竟然还想插手府中姑娘的婚事!”
“连带着二姑娘也心比天高,也不看看孟家有什么?她自己有什么?”
“夫人莫气……”
*
孟朝槿自然是不知道她们的谈话,马车一路不紧不慢的驶过,她想着方才她那个便宜妹妹。
说起来孟家子女在官宦人家里并不算多,只有两女两子,她娘就生了她一个,孟宜婷乃府中柳姨娘所出,以及唐氏所出的三岁泽哥儿。
至于最后一个,却是孟府嫡长子,是她便宜爹第一任继室,当初昌明郡王的女儿所出,四年前涉及谋反一事,被株连满门。
虽祸不及外嫁女,但没多久,她那继母便“投缳自尽”了。
只留下一个五岁孩子,等那孩子前年一满七岁,便被她便宜爹送去了书院,自此后,半年时间才回来一次。
可见,她这个便宜爹,生性之凉薄。
想着府中往事,她心思不由有些微沉,她这个便宜爹眼中向来只看中利益,宣平侯府的婚事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若是没有波折也就罢了,若是婚事不顺……
“……加封封食邑五千户,封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
“还有淮临伯府齐三公子和贺家二公子跟在大将军身边,如今也封伯爵……”
“哎,跟着大将军打仗,是头猪也能飞黄腾达,要是我去,我必定也能挣个爵位回来……”
“嘿!刘老三,我看你是飞鼠(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
“哈哈哈哈……”
被马车外传来的声音唤回了神,听着街头巷尾热火朝天的谈论,她不由回了神,有些惊讶,随即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姐?您笑什么呢?”
孟朝槿乐呵道:“笑有人盲人吹喇叭呢。”
乐心闻言,越发疑惑了:“哪里有吹喇叭的声音?奴婢怎么没听着?”
“盲人吹喇叭——瞎吹!”
乐心微愣了一顺,随即不禁捂嘴笑了起来,也想起方才听见的那些话,不由笑道:“可不是么,若爵位是那么好挣的,在大将军之前的那些将军,怎么没都挣个爵位回来?”
主仆两人一路上笑说着闲话,很快便出了城门。
绿阴遍野,风暖昼长,京郊附近,虽还未到上巳节,但已经有不少孩童在宽阔的草地上,聚集着做斗草游戏,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慈恩寺离京郊不远,坐马车不过从城门至慈恩寺山下不过两刻钟便到了,只是从山下到寺门前,还有一段石阶要走。
孟朝槿刚带上帷帽下车,便道:“马叔,和往常一般,三日后来接我。”
马叔躬身笑道:“是,大小姐,不过今日还是小的先送您上去吧?”说着就看向了乐心手中提的一个大包袱,拿下马车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厅里哐啷”的响声,像是铁器重物。
“不用了,这东西听着响,也就是一些小物件,不重的,”孟朝槿说着,突然从香囊里拿出一包小油纸包,道:“对了马叔,这是治马婶的药,里面有三颗药丸子,一日一颗,三日后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这、这怎么使得,”马叔看见那包药,顿时又是激动又很是有些手足无措,“老婆子身子不过一些老毛病,怎能劳烦主子惦记。”
“不必多言,快起身,拿着吧,不值什么钱,给十文药钱便够了。”
“是、是,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上山的路上,石阶上还有许多衣着普通,不少打着补丁,身着布裙的普通穷苦百姓,挎着竹篮,大多都是女子。
偶尔还能遇见坐着轿舆被下人抬着上山的贵人,无论是路过的贵人还是百姓,对孟朝槿主仆二人都不由多看了两眼,明明一身富贵家小姐才有的打扮,却偏偏同普通百姓一般,徒步走着石阶山道,不由让人惊讶疑惑。
乐心不解道:“小姐,您方才何必收他那十文钱呢?那药丸可是您亲手制的,又是亲自采的药,多好的东西,直接将东西赐给他,也算是施恩笼络了,这收了钱,可就……”她有些欲言又止。
孟朝槿:“我又不图笼络人心,不收这十文,我还怕他惦记着呢。”
乐心叹了口气,不禁道:“小姐您就是太心善了。”
孟朝槿笑道:“我这可不是心善,我啊,就图我自己高兴。”
“就和您每次都要自己走上山一样吗?”
“答对了,”说着,她垫脚随手摘了一朵路边小野花,递给她笑到:“来,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乐心接过小野花,她依旧有些茫然,不懂这条路走过那么多次,又不是第一次又,还会有些新奇。路上也没有奇花异草值得观赏的,还有什么让小姐高兴的?
但低头看着手中的小野花,又看向自家主子笑的高兴快活的模样,虽然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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