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太阳很好,春和景明,万象更新,庭院中的叶子被照得绿油油的,也算是难得的生机。
白蔹在院子中边哼着歌,边侍弄花草,正是心情怡悦的小女孩儿模样。
碧萝从一旁走过,见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凑上前问:“姐姐今日怎么心情这样好?”
白蔹笑的脸红扑扑的,边浇水边说:“我自然是心情大好!大人病了两日,终于是好起来了。前儿个一直下雨,惹得人心情郁闷的很呢!今日出了大太阳,暖和得很,人也松快些。”
碧萝觉着也是,年后的天气一直不怎么好,冷阴阴的,好像做什么都不顺利。
现在太阳出来了,天气转暖了,她们这些丫鬟也可以穿春衣,闲时还能出去溜达踏春,确实是心情舒畅。
“大人的病才好,姐姐怎么也没进屋里伺候大人吗?”
“大人和贵客在书房议事呢,不让人打扰的。你还不知道吗,咱们大人最是好性子,在她面前还嫌烦,有事自然会叫咱去的。”说完,又自顾自地很好奇小调子。
碧萝应声,随即往院子里头走去。
徐行坐在玫瑰椅中,总觉得略有局促,起身腾挪了一下椅子,坐得离季泠更近一些,以便一同检阅漕运相关事务。
季泠托着下巴执着笔,一抬头,便看见他垂眸时敛下的长长睫毛,在他眼睑之下映出半轮月影。
与姑娘那种卷翘纤细的睫毛有些不同,徐行的睫毛浓而直,眼尾处的睫毛还略微下垂,若是不笑时,那淡淡的阴翳便替他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徐行察觉到那股热切的眼神,抬眼便见身边的人托着腮,傻傻地盯着他看。可他才迎上她的目光,她又立刻闪躲开,佯装认真地看着账簿。
他不由轻笑:“好看吗?”
季泠抬手遮住自己的脸,“什么?”
“我。”
季泠偷偷松了手,透过指缝瞄他,徐行正盯着她,若她不应,定是不放过她了。
“可点为探花。”
果不其然,徐行又笑出声,顺手握住她的手腕,替她抹去沾在手侧的墨迹。
她被突如其来的接触分了心。
这不是徐行第一次和她有肢体上的触碰。她本不应该在意的。
可似乎就是因为想通了一下,她看着这样再正常不过的动作,都觉得别有意味。
季泠撇了撇嘴,还想抬眼再偷偷看他的神情。
“专心些。”他提醒她。
吓得她又低下头看回账簿。
浮云堂里,太阳照着十字长方景窗,投在书案边的光影被如水东逝的时间越拉越长,越冲越淡,直到太阳西落,最终融入苍茫暮色之中。
徐行站起来将灯盏点亮,瞥见帘后有个人影。
“谁?”徐行出声问道。
季泠闻声看去,碧萝低着头走进来:“大人,两位姐姐手中忙着,吩咐奴婢进来添些热水。”
季泠见了是她,眉头微皱,有些不满:“知道了,放下吧。”
她手下这四个丫头年岁小,平日被她纵得有些无法无天了,见什么新奇的客人,总想凑上前来看看。
碧萝应声告退,她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靠近书房。”
碧萝听出些许怒意,身体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徐行用手背探了探送进来的茶壶,不算滚烫,想是凉了有一会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季泠拉回去继续商讨。
“每年漕运赴京的规模是四百万石,湖广漕额也就二十五万石,并不算多。可你看看,今年他们起运就出了三十余万石,比预计的多了近二分之一。”
“可途中押运粮米的船只遭遇沉船,沉了十一艘料船,三艘哨船。漕运又不是海运,湖广送粮走汉江长江,哪有那么大的风浪,会导致这么多大沉船呢?”
徐行沉思着,季泠继续分析:“且现在造船新厂都建在湖广。我虽并未亲自到那些厂里看过,但我自小在宁川长大,船厂怎么行事,全凭地方利益走。”
“一艘船名义上载八百石粮食,实际上可以载一千石,多出来的两百石不计入官方,这就是私货。”
“一艘船内,公私具足,这样的事若管的太严,往往适得其反,上头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了。可一旦船只倾覆,若是打捞起来什么,由谁捡走,那可追不回来….”
徐行直接问:“也就是说,一部分新粮,被底下人借着漕运粮的名头运出去,又披着船难的幌子行走私之实?”
季泠点头,语气不免沉重几分:“不仅如此,湖广运粮,分为两个部分,前半段□□,由粮户负责,运到淮安上仓,后半段就由官军支运到京。可是此次的漕粮□□的路程早已经超过军运。要知道,这些粮户本就要身负赋税徭役,运费锱铢皆出于民,多走一里,就是多苦一户。”
季泠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窝□□掠盗之徒,上下串通,将人民生计,国本财税,全部都当作自己谋私的钱袋子。
季泠无力垂首,揉了揉太阳穴。
徐行见她这样劳神忧心,温和安抚道:“放心,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不仅是户部上下,吏部也该有所动作。时候不早了,你病体未愈,不宜太过劳累,得不偿失。”
说罢,便动手替她整理书案上凌乱堆放的账簿牒呈一一整理清楚,归类妥当。
季泠歪靠在官帽椅上,见徐行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却突然有种大梦方醒的迷惘。
她往日都是独自在书房理事,有时会喊林微来议事,可眼下,徐行却在这儿,她忽觉,这片身影落在浮云堂中,将要把她过往的日复一日给搅乱了。
春夜里,灯火中,四下阒然,只有徐行的手拂过纸册发出的沙沙声。
还有她时快时慢、乱七八糟的心跳声。
季泠推开椅子,去喊白芨布置晚膳,回到书房时,她的书案焕然一新。
不愧是徐行,做事就是那么有条理,只是他终究会白费功夫的,明日她的书案又会变得鸡飞蛋打般糟乱。
徐行正坐在她的罗汉床上等着她。
“已经要申时了,麻烦先生替我分担许久。不如,先生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季泠杌陧不安,趁此机会发出邀请。
其实她也只是客气一番,并未真做留下他的准备。
方才逃离书房,走到院中,吹了会儿风,她又想起昨夜与三日前的事情。
可现下她精力有限,湖广的事压得她喘不过气,实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自然地处理好他们之间的事情。
“好。”
季泠当即僵住,尴尬地笑了笑,只好请他到用餐处,又逃离般地去跟白芨商量添菜的事情。
两碗清粥,一道菜心,一份清炒竹笋,一盘栗子烧鸡,一锅莲子猪肚汤。季泠见菜已经上好,一步一挪地去请他。
等两人落座后,她又无措地搓搓手,抿了抿嘴:“先生见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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