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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机阱满前众镞攒体

小说:

季大人升官笔记

作者:

今无昧

分类:

古典言情

徐行看着季泠的背影,她是乡民的救赎,毅然决然地走进那片空地之中,那个萦绕着死亡气息的地方。

她离开后,带走他满袖盈风,几息之间,徐行收敛住所有情绪,走出回到议事公帐内,召来所有人商议后续棉布、药物、粮食等物资的供给。

在季泠随着医官走访各户的那几日,徐行夜奔昼达,完成各地视察。

此次疫病来得迅猛,许多乡民不过只是同一时刻接触,竟然当天就立刻患病。

季泠立刻下令,将疫病所过之处画地为牢,只进不出,避免疫病扩散到更多地方。

若只是一个大合乡有疫病,尚且还能以人力控制。

若是蔓延到整个湖广,后果不堪设想。

医官访诊了众多病人,摇头叹息:“每逢天灾,必有大疫,自古以来,疫病基本无法根治,只有等人全死了,才能停止。”

季泠毛骨悚然,全死了....

整个大合乡,少说也有小几万人,全死于此,这该是多么大的一场浩劫。

“依大夫看,大疫生于大灾,会是什么原因引起?若是找到原因,是否能从源头遏制?”

季泠提问时,正和大夫从一户人家中走出来,那户人家的男人上吐下泻多日,如今只能吐出绿水,不出几个时辰,怕就不行了。

她和大夫走回矮台前的广场上,广场之中已经堆积了许多尸体还来不及掩埋,炎炎夏日,已经滋生出一股腐味,穿过层层白布入侵她的鼻腔,季泠有点想吐。

许多乡民守在亲人的尸身旁,无论如何劝说也舍不得离去,季泠不得不叫官兵将他们先拉开。

如此全部拥堵在广场前,不便于人员进退。

“这样再不掩埋,就要滋生虫蚁了…”大夫叹息。

季泠豁然开朗,当即问道:“掩埋难道不生虫蚁吗?”

大夫没料到季泠有此疑问,想了想答:“自然不会,入土为安了。”

入土为安?怎么可能呢?

她知道,最早死的那一批人不仅仅是饿死的,还有许多是抵抗不住饥饿,食用了死禽,上吐下泻后,还来不及等待乡中寻找大夫,便立刻病亡。

而后,因为粮食短缺,乡民有心无力,来不及掩埋,或是掩埋了就草草了事,一层薄土怎么能掩盖住虫蚁入侵,这样一来可不是容易生出疫病吗。

“田稼枯槁,湖塘皆涸,饥荒以致饿殍,尸体受到烈日曝晒,滋生疫气,加之乡民食用病死的禽畜,肠胃不禁,疫病旋踵而至。”

季泠默念,将所有的可能和方法都在脑中过了一遍,最后打定主意。

“大夫,埋尸是兴许正是疫病的来源之一。这些得了疫病的乡民身上带着疫气,入土也难以阻挡疫气的流传。唯一的办法,就是火葬。以火攻气,才可以遏制源头。”

“季大人!不可呀!火葬乡民们不会接受的!”

白布之下,季泠透露惫意的双眼望向广场上散放的尸体,仆倒的乡民,渐渐冰冷。

“他们若不接受,那就只能给故去的亲人陪葬了,生死关头,不由得他们决定。”

话虽如此,乡民若是不愿意接受,她一时间也难以推进,为今之计,她只能去说服乡约和罗大伯替她动之以情了。

都不必等乡民的反对,乡约和罗大伯一听季泠要火葬所有亡者,立刻拍案而起:“季大人!此言可是违反天道的!我们汉人自古以来都是入土为安,如今乡民因饥也好,因疫也罢,都饱受折磨而亡,你怎么能让他们连全尸都留不住,挫骨扬灰,他们该如何超度转世呢!”

季泠也很无奈,她就知道,大合乡的人不可能破除心中那条神圣的礼法,越是这样倚天靠地而生的地方,越相信这些宗法之说。

她并非不想尊重他们的信仰,可是,人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其余一切都可以为之让路。

“两位稍安勿躁。我知道这样做无论是对二位,还是乡民而言,都难以接受。只是,二位也瞧见了,如今每日患疫之人不断增长,完全没有消减之势,大夫医官所开的香包与汤药,都治标不治本。若是继续这样放任下去,不将疫病的源头制止,大合乡就要如同过往所有遭灾的地方一样,人畜尽亡,以止疫传了。”

季泠的声音透过厚重的白布,沉闷却不容置疑,敲打着二人。

他们面面相觑,还是不能接受。

“二位,莫要受制于故矩。本官寻你们二位前来,便是要你们明白,你们不仅是大合乡的一份子,更是他们的引领者,乡民愚昧,你们读书识字,受乡民敬重爱戴,便该多几分清醒,担上这份责任。”

是什么责任?

非是一味听取乡民的意见,走多数人想走道路。

而是遍望极目,恶鬼热风,为一乡大局,哪怕招致无断祸患,遭受不解辱骂,也要因这份责任,不畏机阱满前,众镞攒体。

“我仍是那句话,大合乡不好转,我不会离开。只是,二位当真要为了虚无缥缈的逝者之安,放弃所有生者的机会吗?这些生者中,有那么多扛过饥荒的孩子,才刚怀胎的妇人,垂死挣扎的老者,以及,作为家中顶梁柱的,二位。”

季泠盯着他们,只有将他们的命运和不得已的决定牵扯起来,他们才能明白,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此番疫病若是能够扛过,我会上疏天听,减免大合乡的税赋徭役,并且请高僧前来,为诸位乡民超度亡灵,以保他们早登极乐。”

以理相晓,以利相诱,以情相慰,乡约与罗大伯彼此相视,终于叹气,火葬是他们保住大合乡最后的方法了。

几日后,经由乡民与各族长游说,所有未下葬的尸体全部都集中在远人的空地前,被一把烈火烧为灰烬。

徐行方从襄阳府结束巡察,回到大合乡,便见乡间闸内之处,大火熊熊燃烧,映衬着天空也被灼红,晚霞垂泪泣血。

日落月升,火势渐平,仅留余烟白尘,久久弥散,又被一片悲痛哭号掩盖。

成珏听着乡内的喧乱,啧啧出声:“季执庸真心狠啊。就这样将所有尸体都烧了。”

徐行看了他一眼:“成大人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成珏在此刻还有心情针对他:“怎么?戳到你心尖了?”

徐行皱眉,不欲与他无谓争论,却暗自猜测成珏究竟知道了几分,又究竟想借此来威胁他们什么。

正当此时,览风从远处跑来:“少爷,季大人传话。”

“说。”

“季大人要您立刻招派人手,在封锁圈周边找一处通风的空地,修建一处济病坊,专门用来照顾病者。”

“好,我即刻找人去办。”

语罢,略扫过成珏一眼,走到一旁低声问:“里面情况如何?她还好吗?”

“属下只能在封锁圈外与季大人身边的侍从传话,远远瞧见季大人的身影,应当无碍。只是听说,许多乡民因为火葬之事,觉得季大人心狠,对她心生怨怼。”

徐行思索片刻,将令牌交给览风:“武昌城外,有一处普陀寺,你将住持请来,并备上千个平安符,在封锁圈外筑个高台,找个顺风的日子,务必要将诵经声传入圈内,并将平安符派发下去,就说,已经由高僧诵经开光,护佑他们的亲人顺渡奈何。”

焚烧病尸后,疫病传播渐缓。

火葬后的那两日,季泠在乡中访问时,总猝不及防地被乡民扔东西砸中,或是无端惹来一通辱骂,骂她是没良心的女罗刹,咒她死后也无法入土为安。

起初才听时,季泠只恨自己非穿着这身官服,担着这个责任,不能言之凿凿应回去,只能把气憋在心里,替自己不值。

可日日听,她便漠然了。

乡约里长随在她身后,并不意图替她说话,因为他们本也是受季泠的威逼利诱才促成此事,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怨念,不同于乡民破罐子破摔,他们碍于身份,不敢明言。

“毒心眼!竟会想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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