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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事中人只想心中事

小说:

季大人升官笔记

作者:

今无昧

分类:

古典言情

徐行是三品大员又如何?在建州时,他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她伪装难道有用吗?

她本来就是一个没规矩不识礼数的人,在熟人面前偶尔控制不住地宣泄本性,又有何妨?

徐行几乎已经将答案送到她面前了,但凡她用上在户部公务的敏锐,也该捕捉到答案的蛛丝马迹。

见她仍是傻傻地盯着茶,徐行终于叹一口气,坐回她身边,盯着她须臾,决定开门见山。

“小泠儿。”

季泠听到他过于亲呢的称呼,猛然睁大眼睛抬头看他。

接着,她就陷入那双难得起了些许波澜的晦暗眼眸中。

“你闭上眼,问问你自己的心,你不得不承认,你是喜欢我的吧。”

再听到他这样的话,季泠几乎被击中般剧烈地震了一下,她的心在胸前里跳得太疯狂,太急促,几乎都跳到她的太阳穴边,将她撞得头昏脑胀。

“徐先生,你说话要慎重些的。这样的称呼和言辞未免太不合适了。”她站了起来,避开徐行的目光,努力克制自己的慌乱。

徐行的手越过边几,宽袖掠过,拂倒了她适才放下的茶杯,余下的三两滴茶汁沾在他的腕骨上。

季泠的手腕一紧,她低头看去,已经被徐行的力道带到他身边。

徐行的手背青筋微隆,骨节如峦,四指将她手腕扣住,拇指却在她的手心。

而她却如婴儿手中被塞入东西一样,下意识就攥紧拳头。

“看着我。”徐行出声命令她。

她虚幻的眼睛滞空摸索着,终于聚了焦,却迎面坠入徐行的目光。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平静的湖面下,究竟暗藏着怎样噬人的危险?季泠只觉得如临深渊。

“唉……你别怕我。”徐行终于发出意料之外的叹息。

他是要将季泠调离,避开当下的风头,她想做什么,大可以继续去做,只是这趟浑水没必要淌。

见到览风呈的密报,他着手筹谋,可终究涉及湖广,他要考虑到她的安危。

既然如此,他突发奇想,何不先将这个消息提前透给她呢?她一定会气急败坏,迫不及待地来兴师问罪。

他很久没有看见她不加拘束地表露性情了,他很乐意给她这个机会和空间,在他这里,她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算计,被人发现弱点拿捏。

徐行的叹息在季泠耳边化作不绝如缕的嗡然响动。

徐行这是什么意思?说她喜欢他?他凭什么这么说?

虽然,似乎,他们已经算是至交了,她也确实在徐行面前多有放肆,屡次僭越。她亦信重他,听从直觉的教唆,不顾理智的劝说。

但,这是,喜欢吗?

喜欢两个字,几乎如烙铁,她甚至不敢说出口,若真说出来了,她的喉管只会留下一路灼伤。

她站在徐行面前,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体验到与往常不一样的角度。

在她的俯视中,往日柔和的眉毛多生出几分凌厉,双眼如山谷清潭,陷在眉骨与鼻的横岭侧脊之中。徐行在审讯上一定是一把好手,若是旁人盯着他的眼睛久了,便如着了魔般,恨不得将一切都一吐为快。

季泠再次看向他的手,此时仍握在她的腕上,力道不算重,她能感受到他的克制,可她也难以挣脱。一袭道袍虽然宽大,可仅从他掌心与指节传递来的力量上判断,她便已经知道,潇洒清逸的柔蓝色道袍下,定蕴藏着厚积薄发之力。

便是这样片刻的打量,季泠已然被那个荒谬却似乎十分合理的猜测说服了。

徐行抬头,就见季泠一脸古怪地打量他,不过眨眼的瞬间,眼角眉梢的灵动又肆意萌生,透露出些许洞若观火的得意。

这下季泠神色的多重转变,倒是真的让徐行摸不着头脑了,他再是料事如神,也不会想到季泠能这样揣度他。

趁着徐行失神,季泠抽回手,好整以暇,整了整衣袖,饶有兴致地摸了摸鬓发,施施然坐回太师椅上。

双手叠交于膝上,看着敞阔的行止斋正堂,季泠心情大好。

她突然想起来,曾经看过一本市井闲书,里头就说,成亲之时,新郎可称为新郎官,替他添上一日做官的福分待遇,正是因为,那日新人最大,可略越礼制。

无官秩的新郎可穿上九品补子圆领袍,新娘则可穿上霞披。待到多年之后,立业掌家,夫妇即可坐在一堂之内、象征权力的主位太师椅上。

可见,一个官家身份,一方厅堂主位,是多么得人艳羡,士庶毕生所求。

而她季泠,靠着自己,都已经得到了。

不仅如此,她还能让吏部侍郎绞尽脑汁,却败兴而归。

既然她已经识破他的诡计,那她自然再不落下风了。想看她被美色所诱,落荒而逃,毫无招架之力,然后毫无阻碍地架空她,给他的人腾位置?做梦!

“先生,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博览群书,见多识广的人了。你这招计策,对我没用。”她狡黠地笑了笑。

这下该是徐行发懵了。

不过很快徐行就明白季泠误解了什么。

她可真是…太跳脱了…

也亏得她平日装得正经,没有让外头那些豺狼虎豹看出来。

徐行哭笑不得,复又正色道:“航青,我是认真的。”

“你记得那个荷包吗?”

“什么荷包?”季泠不解,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到什么荷包上去了。

“上次我受伤,你将随身装着伤药的荷包给了我。”

季泠拍了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当时事急从权,后来发现荷包落在流音阁,也没打算去找回来。

这样的东西,她篓子里一抓一大把。

就是可惜了那瓶金疮药,都是上好的药材,还挺贵的呢。

徐行见她想起来了,才继续说:“上次我入宫见圣,不慎打翻茶水,湿了衣裳,皇上准我到偏殿换下衣裳,服侍的小太监不小心,将我衣裳里的荷包抖落出来,被皇上看见了。”

季泠闻言,呼吸一滞,问道:“那……皇上可有说什么?你说了什么?”

徐行安抚她:“我自然是没说是你的,但这一看就知是姑娘家的东西,颜色绣花都是那么明显,瞒不过皇上的。皇上只是打趣儿,说定是我心上人的……”

季泠听后放下心来,耍起赖皮:“那徐大人自己想想如何与圣上解释吧。毕竟京城上有世家大族的小姐,下有富商平民的千金,个个都巴不得登你徐家的门,和你这位青年才俊结成良缘。大人大可以随意找位佳人,将这个荷包良缘安在她身上,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徐行听了都被气笑了,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俯身逼近她,嗓音低沉下来:“你以为...皇上的耳目都是吃素的吗...谁人的行迹举动不在天子眼中呢?”语毕,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徐行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季泠第一次感受到他通身袭来的压迫,危机感闪上心头,暗夹杂着细若柳絮的燥痒的慌乱。

季泠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多谢先生今日为我做的考虑,学生会铭记于心的。只是先生,如今我已经出师,大可以自己应对这一切。你思虑周全,为我打算,本心是好的,但未必都是我想要的。”

季泠抬脚就要走,却又想到什么,突然静立住,思量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般走到徐行面前,固执而认真地看着他。

“先生,您也知道,官场上摸爬的人,什么都不怕,却只缺一种勇气,就是信任。”

徐行郑重点头。

“所以先生,信任很珍贵的,您不能骗我,不能玩弄我的真心。”

徐行含笑,再次点了点头。

“我不骗你。”

正当他还想更进一步,以期两人关系破冰时,季泠又开口。

“所以,您只是短暂将我调离是吗?章钧龄真的只是来观政,来辅佐我的?等到我三年期满,闫有德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徐行当即愣住,下意识蹙眉。

季泠一见,立刻着急起来:“你说啊!”

徐行无奈摇摇头,全是他自找的。随后便压住她的双肩,弯腰与她平视:“是,这下大可放心了吧?”

可季泠见他的表情一点儿不像谈公事时该有的慎重,心慌之余,一把抓住在她身前飘荡的柔蓝色大袖,再三确认:“真不骗我?”

“骗你是小狗。”

“徐大人!认真一点!”

“本官作为吏部侍郎,在此立誓,今日所诺,绝无虚言。”

季泠终于得到明确答复,若是徐行这样还能骗她,她可就要去谭大人面前说道说道了,若他知道,他的得意门生竟然是个不守信用的骗子,徐行定讨不了好。

不过她相信,堂堂吏部侍郎,说话还是有些公信力的,八成是假不了。

既然她此行目的已成,自然载兴而归。

才转身行至门边,徐行喊住了她。

“航青。”

季泠转头:“还有何事?”

“回去之后,莫要忘了,好好审一审,你的心。”

太阳已经落山了,侍女们退至院外,他们方才未曾点灯,正堂内有些昏暗。隔扇门只开一扇,季泠站在门槛边,将最后一抹余晖挡在身后,以至于她看不清徐行的表情。

在最后一抹余晖中,在徐行殷切的目光里,季泠带着转瞬而逝的慌张,落荒而逃了。只剩下她一片扬起的暮山紫衣角与淡紫色的夜幕融为一体。

徐行大步又轻声地跟着那片衣角,漫不经心地游荡到侧门,看见那片衣角着急地跨上马车,马车里传来林微的嗔怪与季泠略显惫怠的解释,随即被远去的马蹄声、马具碰撞声与车前小灯的晃荡声掩盖。

侧门后,阅云又在偷偷和览风抱怨。

“季大人究竟什么意思?且不说她是我们少爷的学生,就凭我们少爷是三品侍郎,她只是个六品主事,现在还只是七品给事中了,也该她向少爷拜别才是。每回都是咱少爷送她,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事?”

览风的声音轻飘飘传来:“二十三岁的主事,马上就要成郎中了,兴许还能做侍郎呢。咱们少爷这是慧眼识珠,礼贤下士。”

他轻笑摇头,快步走回行止斋中。

连阅云都瞧出他的荒唐了,事中人却只惦记着升官呢。

唉。

马车进了石竹巷,在林微的搀扶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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