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芸愤愤不平,正要发作时,丰阳侯夫人突然走来,抬手拉住了她,示意她看向远处。
一阵寂静间,古钟响,宴席开。
原来是陛下和皇后来了。身后同行的,还有太子,以及各位皇族宗亲。
随着严公公的一声高喊:“皇上,皇后娘娘到!”一时间,座上之人纷纷起身,目光随着远处簇拥而来的人影而动。
澄心园内,冰雪见融,百花齐放。
御驾仪仗踏过碎雪,引得往生池两端一阵骚动。
青禾跟着众人起身行礼,身形藏在女眷之内,与其他人的低眸不同,她微微昂首,晦暗目光穿过艳丽衣裙,越过寒日冰霜,落在携手走来,威严华贵的帝后身上。
他们立于往生池前的高阶上,寒风吹起金丝貂氅一角,为首的男人挺拔冷峻,不怒自威,身上所着的玄色织金云龙纹貂裘袍,袍襟以金线作捻,外绣九龙,戴着玉石扳指的手正握着身边人,看向她时,眉目柔和。
这就是大齐当今圣上宁武帝,而他身边那位,便是当年东宫发妻,现如今的皇后沈氏沈佳玉。
岁月不败美人,哪怕她已年过三十,可依旧风韵娉婷。
芙蓉面,锦绣身。头绾朝阳五凤挂珠髻,内着杏黄云锦翟衣,外披缂丝凤穿牡丹大氅,逶迤三尺,步步生莲。
与宁武帝的威严冷肃不同,这位沈皇后向来温和,眉眼含笑,二人站在一处时着实登对,想当年东宫太子与御史府沈家小姐的故事也是一段佳话。
帝后情深,琴瑟和鸣,惹得多少京中贵女艳羡不已,忍不住抬头一望。
青禾虽也是看着的,可她眼中眸色渐深,寒波幽幽下清明一片,哪有半分羡慕之意?
皇室之人凉薄,又有多少情深义重是装出来的呢?
她低头,借着宽大裙袖遮去了唇边冷笑。
等青禾再次抬头时,沈佳玉已过了桥面,走到女眷席边,于鸾凤宝座落座。
“新年伊始,今日是众乐之宴,大家不必这么拘束,都快平身落座吧。”
皇上皇后一到,就代表着宴席开始,上菜的宫女太监缓步走近,暖香弥漫在澄心园内,青禾却发现好些贵女的目光却不落在这处,反而抻长脖子,越过拱桥在看什么。
白曷月见她疑惑,许是被方才青禾为她说话之举感动,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与她说话:“她们都在看太子。”
太子,蔺洺则?
青禾抬眸顺着她们都目光望去,果不其然,对面男席中的确有一人,坐在宁武帝下侧,身着太子冕服,头戴玉冠,年轻俊朗,潇洒风流。
而在他旁边还空着一位子,如今宴席已开,那人却迟迟不见踪影,回看众宾之中,唯有那人姗姗来迟。
还真是肆无忌惮,却没有一人敢说不是。
回想起昨夜,青禾心里陡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来。
蔺绥此人行事诡谲,狠厉狡诈,他分明是在查曹党一案,为何偏偏对自己紧盯不放?难不成,是发现了她曾经与廖信云见过一面,欲从她这里找出线索?
青禾眼神一转,落在席面上另一人身上。
亲王袍服,眉弓高挺,眼藏阴鸷,自带杀伐之气。
此人便是当今圣上三弟,康阳王是也。
青禾藏在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眸光生寒,心神一凛。
虽不知蔺绥从何盯上了她,但她决计不能让他们拿到廖信云手上的东西。
这东西,绝不能落入皇家之手。
见她看得出神,白曷月新奇:“你不会,也想当太子妃吧?”
青禾下意识蹙眉,反感道:“二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
白曷月:“你可知今年的元日宴为何办得比往年还要热闹?”
“为何?”青禾心思并不在这上面,随口一问。
白曷月凑近,小声附耳:“那自然是为了给太子相看。”
青禾敷衍点头,本以为白曷月会结束此话题,未料想她继续道:“想当年,殿下本来是有太子妃人选的。”
说到这个,仿佛是什么禁忌之言,她将声音压得更低些:“若当年姚家没出事,当今的太子妃当是那位才是。”
白曷月没察觉身旁女子脊背一僵,以为她是不知道朔安城当年旧事,正想随口揭过,却又想到什么,戳了戳她:“你方才和杨芸说的‘豨’,是什么意思?”
能让杨芸脸色难看成那样,想来不是什么好话,白曷月想着,止不住嘴角上翘。
青禾浅笑,“古语言,‘豨’乃牲畜,猪也。”
白曷月一愣,她怎么没看出来,白清荷柔柔弱弱的模样,居然还有如此狡黠的一面,不过深得她心。
她高兴坏了,拉着青禾的手,面上笑意怎么也止不住:“荷妹妹,还是你有才,骂人都这么文雅,那杨芸一开始定是没听出来,你看她那表情,黑得跟锅炭似的,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呀!”
青禾不习惯与他人亲密,突然被白曷月扯住了手,她眉头轻轻一皱,碍于如今身份,没好多说,只好忍着。
与席上热闹不同,澄心园另一处楼阁内静谧得出奇,四周皆有翎影军暗中看守,每每风吹雪落,皆能看见其中浮动的鳞甲寒光。
金夫人收回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珠花上。
“殿下大费周章找我,就是为了这枚珠花?”
于她对面,正坐着一位青年。
他眉目如画,哪怕什么也不做只倚在那时,也可称得上郎绝独艳,世无其二。
闻言,他未动,只淡漠地一勾唇角,分明姿态懒倦,却莫名生出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金夫人是个识趣的,也不好得罪他,心里只得叹息,认命地端详起手中珠花来。
话说起来,她一生钻研花镶工嵌,经由她手的珠宝首饰更是数不胜数,可眼前这只珠花的工艺,倒让她有些陌生,一时间竟瞧不出门路。
若说金贵,倒谈不上,甚至有些普通,不像是世家大族或官宦小姐佩戴之物,但寻常百姓又不太会用这刺玫花样。
金夫人有些苦恼,她向来好面子,这番话是万万不能告诉蔺绥的。
不过,看个大概还是可以。
金夫人:“这刺玫珠花绝不是朔安城匠人的做工,倒更像是江南一带的款式。”
江南……
青年叩桌的手一顿,凌厉黑眸抬起:“当真?”
金夫人不忿:“殿下是怀疑我的眼光不成?现如今这天底下珠宝匠造,我若说第二,谁敢说第一?更何况这珠花花色略显时旧,怕是很多年前的物件了。”
蔺绥起身,没再理金夫人,收回珠花,抬步往外走去,路过门口时,朝身后翎影军道:“把金锭给金夫人备上,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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