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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饶命啊少主!”
男仆紧着袖子裹住左手不放,语焉不详一个劲儿只求饶。
仆不忠主,别有异心,楚洄之极厌恶此事,他当下不再多话,剑不出鞘地打向男仆左手。
衣袖撂开,赫然见男仆左掌粗短鲜血淋漓,足少了有三根手指。
“到底怎么回事,你再不说,你这左手反正不全,我一道替你斩了,省得你净做些吃里扒外的事儿!”
楚洄之嫌恶皱眉,踏住男仆左手,长剑出鞘,雪亮剑刃钉在他指尖缝隙。
“饶命!”
见事已败露,男仆涕泪横流,吐露真话,“小的真得什么都没做,这日好好的,突兀冒出一小贼!”
“他举剑断了我三指逼问我庄主下落,还说要活挑了我手脚筋!”
“可天地良心,庄主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就是死也不会出卖他!”
他两股战战,几欲屁滚尿流,此等贪生怕死作态,沈醉哪里信他能守口如瓶。
她当即耳边轰隆直响,犹如平地惊雷。
方休要闯进内院了。
她脑子里只剩这一个念头,咬了下唇,转身疾步跑走。
方休看她身影忙乱,无暇顾忌其它,收剑快步跟上。
此刻,距离方休闯山,不过一个时辰。
他自山下打上来,平日庄内众人得沈醉耳提命面,三十六血衣卫紧守内院寸步不离,若非事态实在危急,否则不会有消息传到内院去。
今日,怕是没来得及。
跨过貔貅堂后院最后一道月亮门,兵刃碰撞锐响,而人声压低。
追赶来的人都聚集在此地,沈醉汗湿睫毛,眼前虚晃。
她目光越过重重人影,看见亭台阁楼下,方休长枪丢了,不知又抢来谁人的剑。
他正提剑,斩落了一名血衣卫的红腰带。
三十六血衣卫。
沈醉派出去两名盯着莫怀声行踪,三名随她下山,被甩在野湖里不明踪迹,万剑山庄如今剩了三十一血衣卫。
此刻拱卫来的血衣卫不过三名,他们未收到具体消息,是内院各处寻常的值守人员。
三名血衣卫正同方休焦灼缠斗,剑鸣嘶嘶裂风,剑光匹练掠出道道残影。
回廊桥口的数座假山遭削落了山头,砸得半座池塘浮出淤泥,盘根错节的古槐树翻根倒下,压塌花圃一地残花零落。
满目苍夷中,追来的众侠士握紧兵器屏住呼吸,他们找不到插手的机会。
血衣卫随明月臣出生入死,是他如影随形的魂,于江湖上其他人来讲,却是勾魂的厉鬼,索命的修罗。
曾几何时,黑衣黑笠之人一旦现身,那鲜艳的红腰带一旦随风飘拂,继而飘洒起来的,便将是他人的血和哀嚎,构织成令无数江湖中人丧魂落魄的梦魇。
七年前关中王揭反旗,封刀门为了讨好关中王,奉以童男童女心头肉练长生药,当地民不聊生犹如活地狱。
而在一夜间,将封刀门满门二百六十三人封喉毙命的,也不过三名血衣卫。
可如今,在场所有人心悬悬吊在嗓子眼,都看得清楚明白。
这三名血衣卫,不是方休的对手。
先被斩落红腰带,下一回,少年利剑再落下,斩得或许便是他们的手脚、甚至是头颅。
沈醉裙摆掠过掉地上残枝败叶,下意识唤出一声:“方休!”
她心中惶惶,犹豫不定。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少女低喝引得众人齐齐望过来。
方休手中的剑没有慢下半分,他凤眸精光毕露,盯准一名身法稍慢的血衣卫破绽,剑出其势如闪电,穿透进她的胸膛。
“啧。”
脸上不知溅了多少人的血,凝得黑干,凝住了他的长直眼睫,致使他视线受阻。
少年神情藐视,漠然遗憾。
剑刺歪了,让他身前的血衣卫惊险避开,斜上三分,歪过心腔命脉。
而方休的剑,卡在她胸腔骨头之中。
血衣卫抬头,漆黑斗笠下一张苍白的脸,神情麻木,不见任何痛苦神色。
这是名女子。
她却仿佛生来不知疼痛苦楚,如同冻了千年大的坚冰一般冷硬,让人一剑穿胸,却不进反退。
沈醉喊她一声:“十一!”
血衣卫没有名字,以排次为称。
被唤为十一的血衣卫死死擒住方休握剑右手,登时挥剑欲断其咽喉,让他另一空手制住。
二人角力,僵持不让。
方休脖颈爆了青筋,他沉喝一声,忽地拽紧人急步往后退去,躲开了另外两名血衣卫剑袭的攻势。
十一被他大力拽得往后退,竟也跟着使力,风声呼啸过耳,两人步伐急乱迅猛,几欲要一起在身后那堵高墙上撞个粉身碎骨。
“方休。”
沈醉又唤了一声,引得不少人目光怀疑望来,伴在她身侧的楚洄之直接疑惑出声:“少主认得他的?”
沈醉咬唇不答,眼前无数光影碎片缭乱,她理不清思绪。
若她打哨,将内院其他血衣卫都唤来,能拦住方休吗?
他闹得这么凶,师兄肯定听见动静了,说不定正在赶过来。
可是、可是……
沈醉头昏脑胀出着神,怔怔往前踏出一小步,有些站不稳。
软筋散药效未尽,她不经意扶住了楚洄之小臂。
她指下年轻男人的臂膀绷了绷。
楚洄之抿了唇,不敢再乱动,不太清楚少主这算理他了,还是没有理他。
那边已呈雷霆万钧之势。
二人不依不饶,直往高墙上对撞,眼看方休背脊要撞上高墙,少年身量却陡然往下一倾。
他灵活如鱼般,安然倒地同时,手上赫然发力,将十一猛摔上高墙。
卡在十一胸骨的长剑在墙身折飞,琉璃瓦漆朱门,雪白院墙上乱泼上一簇红梅。
是血衣卫四溅的血,和她的腰带一样的红。
方休从她胸膛里拔不出来剑,便松了手,任由她重重摔落,转而夺了她手里的剑。
他仰首倒望,两道寒芒闪现,倏忽朝他夹击来。
剩下两名血衣卫不给方休丁点儿喘息的机会,他们不在乎自己和同伴的身死,眼里只有主人曾定下的使命。
擅闯内院者,杀无赦。
方休将生死不明的十一踹到一边,握着她的剑一拍地面,借力飞身迎战。
这已不知是他今日抢来的第几把剑,管它呢,他遇到这三名血衣卫,才算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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