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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走到一人身前,拧了眉。
她皱起鼻,踮了点儿脚,探身往他胸膛衣襟上嗅着什么。
“少、少主,怎、怎么了?”
那人当即浑身僵硬,不敢乱动。
少女鼻尖秀致,面色厌嫌,汉子们一排笔直站定,她略过此人,又嗅到别人身上去。
沈醉没说话,一行人如此让她嗅光了,她眉头拧得越发紧,最后朝一人伸手。
她颔首不屑道:“把你外衫给我。”
夜风渐凉,沈醉浑身湿透,觉得冷了。
但她有事没定下来,来不及回去洗簌换衣,随便找件衣裳裹裹得了。
她从这群门客中间,勉强挑了个味道不难闻的。
好巧不巧,正是撞了沈醉那年轻男人。
这人生得剑眉星目,看着周正,实则一个楞头青,当场呆住,“啊?”
沈醉径直上手,去扒他衣裳,少女芙蓉玉面上秀眉一横,端是凶神恶煞,“让你给我就给我!”
她其实认得这男人,濮川楚家的长子,楚洄之。
他爹使一手断阳剑法威震武林,大概七八年前,一招败给了她师兄。
楚洄之仿佛让沈醉吓呆,任由她粗暴地扯掉他外衫。
沈醉抢了人衣裳,展开后往肩上一搭,懒得再同他们废话,踩踏一朵掉在路上的荷花,气势汹汹地走了。
一阵风过,屋檐下的六角宫灯晃了晃。
光影明暗不定间,少女身影消失在月亮门边,门洞旁探着一斜海棠,风吹花枝轻颤。
“好家伙,这祖宗可算走了。”
“没事了,没事了,咱们也快些回去吧。”
众人心落了地,劫后余生般,忙不迭地离去。
要下回廊时,没了外衫仅着里衣的楚洄之鬼使神差,回眸朝月亮门旁的海棠花看了一眼。
灯里探花,分外娇艳。
他轻喃一句,“怪不得你们总说少主惹不得。”
楚洄之来万剑山庄不久,一直得同伴们耳提面命,说一定要离沈醉远一点儿。
她不待见他们这些个当门客的,路上遇到就要找茬教训人,刁蛮得很。
楚洄之起初还不信,江湖上明月婢可也是鼎鼎的大名,今日面对面地一见,方知传言不假。
明明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女子,怎能如此可怕。
他一颗心,现下仍在砰砰乱跳。
“诶,不是我说,瞧你们这怂样,怕她作甚?”
忽有人不服气地开口,引得众人互啐起来,“谁怕她了,你刚刚不是连屁都没敢放一个?”
“屁话!”
“怎能说怕,她一介弱质女流,让她罢了!”
“算了,咱们吵什么,人家本来看咱们不顺眼,居人之下,惹不起躲远点儿就是。”
一行人争执不修,走远了。
夜色渐深,灯火荧煌。
药庄一处厢房内,一道修长身影投在门扉上,院中花团锦簇,却压不住满院的药涩苦香。
沈醉披着宽大外衫推了门,“廖先生?”
屋子里拥挤,摆满竹篓簸箕,摊开白日里要拿出去晒的草药,左上药童在炉子边儿打扇。
正中一青衫男子长身玉立,手里捻着一株草药在看。
他闻言转身望向沈醉,清俊面上的笑顿了顿,“少主?”
他温声问道:“怎么搞成这模样?”
“别提了,不小心掉湖里了。”
庄子里的人除了明月臣,其他能得沈醉好言一二的,仅有药庄里的医师们了。
沈醉也知她现下形容定狼狈至极,但她一贯不在乎这些,走过去撇了撇药童,“你出去。”
药童不想,“师父?”
廖先生全名廖玉成。
他看沈醉这般做派,明白她有事找来,吩咐道:“你出去罢,打点儿热水过来,拿根干净的巾子。”
好赖让沈醉擦擦脸。
药童刚一跨门出去,沈醉双手合十,露出讨好一笑:“廖先生,明早你跟我下山出诊好不好?”
少年的伤她看过,很重,要命。
不过熬一晚上不成问题,沈醉又不是真得忧虑他,让他熬去。
明早她寻个借口带医师下山,才好掩人耳目。
药炉子烧开了,滚水顶起锅盖,沈醉动作有些大,外衫滑落肩头,掉在地上。
沈醉没去管,眼巴巴望着廖玉成,却见面前温润端方的男人低眸,看了一眼落地的外衫。
沈醉疑惑唤他:“廖先生?”
外衫很大,形制上能一眼瞧出来,这是别的男人的。
廖玉成不动声色移开目光,抬眸作不解状,“下山出诊?”
要知沙数山方圆五六十里地,都没有别的人家,最近的城镇快马来回且要一天,去哪里出诊?
明月臣每日三次问脉、药浴、行针,药庄里的炉子几乎没有熄过,医师们空闲时候很少。
廖玉成医术不凡,用荷花蕊入药的是他新出的方子。
但他在药庄的一干医师中,算不上最出挑的,离开一会儿无关紧要。
且沈醉认为他年纪不大,性格温吞,耳根子软,架不住她央求。
她琢磨一路,廖玉成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有他会帮她瞒着。
她小步凑到廖玉成身前,拽了男人衣袖,声音软和,“廖先生,我下午在湖里捞起来个人。”
沈醉直截了当告诉他,“他身上有伤,行动不便。”
“我怕他是惹了仇家逃到沙数山的,会给庄子里添麻烦,你明早跟我下山给他看看就好,不必惊动旁人。”
少女离得极近,廖玉成聚精会神,也难以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说得话上。
他垂着眼皮,眸光会不自觉、不受控地散向她雪白姝丽的脸,灵动鲜活的眉眼。
她的瞳孔清透泛着淡褐色,像成色上好的琉璃宝石。
说话时带着云州一带特有的软糯口音,她刻意压低了,透出一丝她不自知的甜,若有若无勾着人的心。
何况,沈醉破天荒地在和明月臣之外的人撒娇。
跟他。
廖玉成容颜逆了光,神情莫辨,沈醉还以为他在怀疑她的话。
她心虚地往后退了退,低头拨弄起略干的额发,“廖先生,救人一命嘛。”
若非那少年伤得太重,她随便找点儿药给他就成,哪会求到别人面前。
廖玉成也是,不识好歹。
廖玉成定了定神,不敢再看面前已沉了脸的沈醉,语气游离道,“这……”
他在想沈醉方才说了什么。
“你不愿就算了。”
沈醉性子躁,没有立即得到廖玉成应承,只当他不肯。
她当即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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