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淮蹲下身,用力地掰开了抓住灵均的白骨手爪,泄出灵力,一震,碾碎,骨节错位发出咯咯声。
他将手搭在灵均的肩膀,一手飞快翻动,灵活熟练地在没有任何法器辅助的情况下,借力飞身纵起,气势凛然,震飞一片又一片森然的成排骨墙。
灵均还在奋力抵抗,身上脸上血痕累累,本该中尸毒的他,却没有任何征兆,唯赤红的眼眸凝着滔天的狠意。
四下,放眼望去,森然白骨交缠着熊熊烈火,在他们脚下,仿佛随时有可能将他们拖回“地狱”。
“清醒点!那场大火早就熄灭了。”裴景淮稳稳落地,双手垂在身侧,眉宇间泛出一丝戾气,“不要被它们控制了心神。”
红眸倏眯。
在听到裴景淮喊出那一句“大火”的瞬间,灵均的瞳孔骤缩,大脑中某根神经受到了刺激,眸底两抹诡绿的火焰悄然升腾,闪烁着灼灼妖冶的光彩。
在这一刻,灵均仿佛变了个人。
裴景淮执起他插在腰间的狼牙匕首,直接削落了一只从背后钻出妄图偷袭他的怨灵,带着火星的粘液喷在灵均脸上,他失焦的桃花眼倏然恢复了些许清明。
这獠牙匕首还是用灵均一族至亲之人的白骨所做,一路上,他从未离身时刻提醒着他血海深仇不可忘。
是他,用这双手从火海中亲手扒开灰烬,融入铁水中亲手锻造的。
“腾”地一下,猎猎火焰在灵均周围升起,掌心,也窜出一团猩红的火图,与他瞳中的颜色格格不入,仿佛眸中的诡绿才是是象征他生命的火芯。
裴景淮回头一看,并没有震撼灵均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少年浑身火焰越来越旺,焚寂无数近身的怨灵白骨。
灵均眸色一横,看着不断朝自己围拢的白骨骷髅,抬头绷紧下颚,额间青筋盘虬,面色涨得通红宛如被烈火灼烧,声嘶力竭的挣扎。
他总是不争气,胆子小。
这一路,他总是在拖后腿。
灵均突然好讨厌这样没用还胆小的自己!
他周身火焰暗芒越来越浓烈,从他体内以燃烧命数为代价的而爆发出的炽热焰芒,将头顶、四周,不断涌向他们的怨灵白骨焚烧的只剩灰烬。
来自地狱的火焰,江阴身上也有,不过,她的鬼火来自走马灯,与灵均的生命之火虽然同出本源却有天然的不同。
“厉温。”
灵均微微一怔,清脆的鸟鸣声沿着窗缝灌入小园,他满是粘液的脸上显现不出情绪化的表情,可语气中透着脆然震颤,如同千年未见,久违重逢的好友,再见时,根本无法掩饰心中悸动。
一瞬,四目相对。
眉心的火焰纹灼灼带着冲天的万丈邪气,顷刻间,灵均发红的双掌,蓦地呼啸腾出两抹骇人的火龙,一声怒喝,火柱弥漫四散,吞噬一切鬼祟小卒,瞬间气化消失,连骨头渣都不剩。
二殿阎罗一出手,整个战场,登时覆灭。
力量恐怖如斯,才一击就能毁灭一切。
“生辰宴一面之缘,阿阴寂灭后一战,算上如今,统共三面的情分。你又是如何一眼认出我就是厉温。”二殿阎罗怪异地瞥了眼裴景淮,面无表情,不冷不淡的。
厉温之所以暂时寄魂在灵均身上,没有选择用本体出现,是不想叫冥界的人知晓,包括大哥。
“薛礼的冥珠,不在他身上。”
“……”
厉温语塞,他分明探过此人的气息,确有冥界的灵力,可再往深处探,白雾茫茫,就好像是被人刻意隐藏封印了。
“你框我?”
裴景淮走近厉温,虽然他披着与灵均有着一摸一样的容颜,可气质和语态上,却是一派傲然邪气,冷峻潋滟的模样。
“框你?你配吗。”他扯了下唇角,要笑不笑继续道,“千年前,阿阴就是因你们,灰飞烟灭,死了,死在我怀里。”
厉温突然背后脊梁骨窜上一抹彻骨阴寒的冷意,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喷嚏,继而,肉身鸡皮疙瘩四起,眼前少年冷峻的眸子杀机弥漫,挑眉一怔,回眸。
他好歹是冥界二把手,怎么被一凡间小子,强压了气势,来前在心中打好的腹稿更是被打乱了节奏。
天道在上,众生皆是活在《六道录》法则之下,听寻天命,恪守本分,循环。
他们为了复活阿阴都付出了代价,难道非要一命换一命才可以吗?
厉温眸底闪过瞬然无措,辩解的声音都显得苍白无力,“我们不是不愿,是不能……我不否认我们犯下的错误,但当年的事,背后隐藏着很复杂的秘密。”
化身二殿阎罗的灵均,周身的地狱火焰渐渐消失,现在的他就像是脱胎换骨似的。
“今日,我来是为了林家姑娘。”
铺垫了这么多的前奏,终于步入正题。
“你的风流债,我可不感兴趣。”裴景淮言语间流露冷血的漠然,他唇角的笑容玩味,灯火之下,少年俊美无俦的眉眼浑然夺目逼人,就连举止动作,都透着一股离经叛道的不羁。
思忖半刻,厉温拿出了最后的筹码,“有件事,你定然会有兴趣的。”
他一度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裴景淮。
可是,到嘴的话,却突然咽了回去。
江阴失去一部分记忆,同样,你也是。因为,天道干预,让你忘记了前世,他说了,又有什么用?
“众人只知阿阴来自归墟,却不知她血脉特殊,是上清境的少神。”
话落,厉温浑身仿佛抽干了气力,狼狈寂寥的站在门框投下的阴影下,泾渭分明的界线沿着他紧拧的眉心、高挺的鼻梁割裂开,潋滟蓝绸似流水泄在皎月下,随着垂落的发尾,漾开阵阵浅漪。
少神,非人非仙非人,不属于六合八荒中的任何一脉,天生神格,却不能飞升。
上清境中的神分为两类,先天神灵和后天神灵。
混沌初开,先天神灵孕化而生飞升上清境,与天地同寿,七彩气运护持,只需吊着一口气,便是怎么也不会湮灭的。
除非天道下手,但万年来从未有上神能让它动一丝真火气。
而后天神灵,诞于归墟界,生而两脉,亦正亦邪,是天道割舍不下的残次品,他们往往灵力强得毁天灭地,半神之躯却被三千界钉在耻辱柱上。
他们十殿阎罗奉命守护这个秘密,看着江阴,守护着她的身世,只待时机成熟,有朝一日,天道降下法旨,诛灭。
他们十个心底清楚,若是真有那日,估计谁都没办法狠下心,对她动手,只是默契地没有捅破罢了。
当年,仙主瞒天过海,凭借净玄珠去了一趟归墟,出来后便是用阿阴的身世威胁他们,逼着他们做出选择。
在三千界眼中,归墟界是极恶的存在,若是将阿阴的出生公之于众,怕是会招致祸端,他们能抵挡一时却不能护她一世。
厉温伸出双指压在一处,阖上眼,眉心火焰纹明丽邪性,继续将那个尘封的故事补充完整,“大哥与阿阴脾性一样,最讨厌有人威胁,两个人在八重天上打了整整三天三夜,后来天道出手才避免了这场闹剧。”
说起江阴时,他微微一笑,笑容中仿佛蕴含着某种更加意味深长的东西。
“净玄珠遗落人间。”末了,厉温垂眸,睫毛轻轻颤动。
净玄珠,林在溪,只需要稍加联系,其中关窍不言而喻。
裴景淮深邃黑溜的眸子审视着厉温,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凡间的事,我就不插手了。”厉温清音脆声道,旋即脱离灵均的肉身,伸出自己虚幻的手,好兄弟似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和她注定是生离死别的结果。”
“恐怕你早已无法抽身了。”裴景淮酷虐的嗓音透着丝丝无情。
“什么意思?”厉温拧眉,诡绿的瞳孔,浮着嗜血煞气,容色依旧镇定。
“孟媪被傅忱抓来凡间了。”
从裴景淮琉璃一般的眸色中,厉温看到了自己静默皲裂的伪装色。
有些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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