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渊愣了良久。
直到程煜珩从座椅上站起身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闻渊招人厌恶了一辈子，他心中的不安、悲观与迷茫让他最终长成了一个很会伪装自己的人……
可如今来到这个虚无的世界后，却有一个人认真坚定地对他说，“我相信你”，而这个人还是书中杀死自己的大反派……
这叫什么事儿。
闻渊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涩，喉管颤抖不已，下一秒，系统233就响起了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厌世值-10，目前为75%，请宿主再接再厉！】
闻渊抬起头来，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地注视程煜珩，而对方竟然也在看他……程煜珩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缓走近闻渊，他皱起眉梢，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拂过闻渊的脸，他的唇，他的鼻，最后，停在了他的眼睛上……
“别哭啊……”
程煜珩冰冷的手抹过闻渊猩红的眼眶，席卷过一片温湿的水渍，闻渊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在哭。
系统233也震惊不已，它那个一向没有感情，只会无差别攻击世界的催命鬼宿主，竟然哭了！
这实在是一个太缺温暖的人，程煜珩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抹去闻渊眼眶中溢出的水珠，心中也跟着发酸。
不同于闻渊对他的知根知底，他从未了解过面前这个把自己藏得很深很深的男人。
程煜珩不太会安慰人，只能一遍遍手足无措地说着，“闻渊，不要哭……”
“朕不杀贺鸣筝了好不好……”
闻渊没有反应。
“你不想当皇后就不做了好不好……”程煜珩的声音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过。
闻渊的泪流的更猛了。
程煜珩无措极了，“朕……朕叫人给做红烧肉和猪蹄好不……”
他话未说完，就突然被一把抱进了一个不算柔软的怀抱，闻渊紧紧地搂住他的后背，下巴放在他的肩膀处，他垂着头，一双手抱得程煜珩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闻渊自始至终也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那个温柔而不容拒绝的拥抱，却让程煜珩慌忙焦急的一颗心静了下来，他僵了一瞬，旋即抬起两只手臂，环住了闻渊劲痩的腰肢……
如同那夜的程煜珩一般，现在需要这个拥抱的人成了闻渊。
程煜珩不会拒绝他。
他紧紧地抱着闻渊的后背，许久都没有松开手。
——
闻渊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曾经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所以自那天后，他依旧在程煜珩面前竖起浑身防备，保持警惕，两个人也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那件事，那天晚上的事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当然了，这也同样归功于程煜珩最近都没有再来找过他……
这位年轻的君王最近筹备着即将到来的春猎，每天都忙得分身乏术，根本没空来折腾闻渊，而闻渊则是可以继续他幸福的摆烂生活……
春天到了，又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闻渊每天都会盯着猪圈里的小黑叹上老半天的气。
他好想吃肉啊！
红烧肉，清蒸排骨，卤猪蹄……
这天，闻渊照例拖着下巴蹲在猪圈旁边发愁边流口水，脑袋里却冒出那天晚上程煜珩的话来——
“朕叫人给你做红烧肉和猪蹄好不好……”
闻渊眉头一紧，程煜珩怎么会知道这些菜式，他明明记得自己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啊。
“闻渊！来放风筝啊！”
闻渊被这声音惊得一抖，寻声看去，却见是秋棠远远地在唤他。
秋棠拉着风筝线，青雉的小脸上浮现出青春洋溢的笑容来，而敏锐的闻渊却在她的身边看见了另一个他不想看见的人——贺鸣筝。
没错，他还活着。
既然知道了闻渊对贺鸣筝的态度是“死不死都无所谓”，程煜珩便也没有要他的命，闻渊之后跟他将替嫁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这货才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表示会帮着瞒过程煜珩。
“我是为了雪儿才会与你这等粗鄙野蛮之人伙同。”
闻渊忍着没把巴掌呼到他那张自命不凡的脸上，嘴角抽搐，“哦，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去你大爷的，你是什么天龙人吗还瞧不起我，真想把雨伞插进你的屁股里然后撑开，祝你永远得不到女主的爱！不对……你一个男三好像本来就得不到女主来着，哈哈哈哈……］
系统面色铁青，紧紧地抱住闻渊刚有点起色的黑化值：【你正常点儿！】
……
总之，这两人一个见不得一个，还得被迫成为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实在是非常恼人。
闻渊在秋棠的旁边一眼就看见了杵得像根木头的贺鸣筝，一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他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土，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两人跟前。
“贺大人怎么在这里呢？”他揣着袖子，端上一副假笑。
［赶紧滚回你的宋国去！］
贺鸣筝从上而下地睥睨了他一眼，语气高傲，“怎么，我不能来？”
“你对娘娘讲话给我放尊重点儿。”还没等闻渊说话，秋棠双手绕着风筝线，抢先一步开口道。
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被秋棠绑架打晕，产生了惧怕心理的缘故，贺鸣筝罕见地没有出言辩驳，他不动声色地蹬了闻渊一眼，继续像只翘头公鸡一样杵在那里。
“闻渊，来放风筝啊，看，我把线都给你缠好了……”秋棠天天看着闻渊不是长在床上发霉就是蹲在猪圈叹气，好好的一个大美人都快给折腾干瘪了。
好不容易今天天气好风又大，她连忙从内务府寻了风筝出来，准备让闻渊这条活僵尸活动活动筋骨。
闻渊两只手揣在袖口里，活像个年逾七十的老大爷，他抬头瞧了瞧飘在空中的风筝，眉头微蹙——
［我七岁之后就没见过这玩意儿了］
为了不扫小姑娘的兴，他一脸不确定地从秋棠手里接过风筝线，稍微用力扯了扯……
——
“陛下，您都不眠不休地忙了这么多天了，要不还是出去走走吧……”张公公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桌旁，在瞥见程煜珩眼下的一片青黑时忍不住开口劝道。
程煜珩撑着太阳穴，心中烦乱不已，看都没看他一眼，“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奴才方才瞧见静妃娘娘和他的宫女在宫殿外边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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