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做茶房宫女的时候,弘历曾觉着下午茶有些腻味了,想喝不带牛味的牛乳。
赵德胜寻思主子爷这不故意找事嘛,略带同情的将要求告知了容意,没成想,这点子刁难压根就没难倒人家。
容意给弄了一碗姜撞奶。
凝固后的鲜牛乳白嫩得像块儿豆腐,上头撒几抹干桂花,一点蜂蜜,就叫弘历赞不绝口。
今日为求稳妥,容意就没用姜;
蜂蜜和牛乳,也都是永璜阿哥平日里常用的。
最重要的是,那碗牛乳分明都还没有碰过,谁能想到,富察格格这都能扯上她?
容意行了个标准的蹲安礼,垂着头,眸中露出一丝了然与自嘲。
四爷忽然调一个小宫女进前院,后院的格格们都该心慌了吧。富察格格今日特意来书房走一趟,使使绊子,不过是试探她如今在爷心里头几斤几两罢了。
正琢磨着,弘历那儿便发话了。
“李玉,先把富察格格扶起来,坐下喝口茶顺顺气儿,都当额娘的人了,怎么还这般沉不住气?赵德胜,将永璜抱到东边暖阁里躺着,再滚去寻个太医来。”
他似乎看穿了一切,却只是淡淡笑着并不点明,也没有开口唤容意起身。
容意咬咬牙,腿都快蹲麻了。
“看来妾身来的正是时候呢。”富察福晋由木犀扶着迈过门槛进来,福了福身,道,“今儿晌午,妾身打发云苓去了膳房,想添一盅炖汤,可巧,正撞上永璜在饽饽房,擅自用了半碗还没煮熟的豆浆。”
富察格格闻言有几分慌乱,一边起身给福晋见礼,一边忙着要解释。
富察福晋摆摆手:“孩子饿了,想垫些吃食没什么。只是,那豆浆没熟,怕是因此才叫他腹痛难忍。”
福晋说完,瞧了一眼地上仍在坚持行礼的容意,嗔怪地看向弘历。
“爷也真是的,难为底下人做什么。这丫头瞧着瘦小,别再蹲久了,起来头晕眼花可不好受。”
容意没想到,不用她自证清白,就能被两个宫女架着好生扶起来。
她用余光悄悄打量富察福晋一眼。
这就是历史上早逝的白月光富察皇后。如今瞧着虽然身子弱一些,气色、状态却不错,半点不像是生过三个孩子的样子。
再看福晋身边的几个宫女,无一例外,都穿着素色云缎,佩戴一点玉饰,显然吃穿用度都不差,也不是太缺银子。
端看这副对宫人的待遇,也该知道,富察氏是位仁慈又大方的主儿。
这可真是打工人理想的老板啊……
再看看自己伺候的这么个玩意儿,简直忍不住要流下羡慕的泪水。
“福晋,太医还没来,也不能确定就是豆浆的缘由吧。”富察格格看容意起身,四爷却没吭声,忍不住又蹦跶起来,“这宫女方才给了永璜一碗牛乳,孩子便疼起来,您别怪我多想,这当额娘的,自然事事都要以孩子为先的。”
这回用不着福晋再开口,容意心里已经有了推断:“容奴婢多嘴问一句富察格格,永璜阿哥早起,可食用了鸡蛋?”
富察格格一怔,并不答话。
弘历哼笑,对福晋道:“看来,永璜确实用了。”
“那便对上号了。奴婢幼时在家中贪嘴,也曾误食了生豆浆。生豆浆本就会刺激得人腹痛腹泻,再加上与鸡蛋食性相克,就会愈发加重脾胃负担。主子们若不信,还请太医来了之后再做分辨。”
容意说完,脚下退后两步,站到了角落里。
这头,赵德胜也气喘吁吁地将人“请”来了。
徐老太医今年已过花甲,愣是被这位胖公公连拉带拽地跑来,气都喘不匀,就忙着给永璜搭脉问诊。约莫几息之间,他心中有了底,才算是松一口气。
“确实如福晋所言,是误食生豆浆引起的轻微中毒,腹痛腹泻都是常见的症状。微臣给开一剂甘土(膨润土),服用一到两回,也便能好了。只是日后,还请王爷对小阿哥入口的东西看管得严一些才是。”
弘历面上无光,对着老太医点头应一声,叫赵德胜好生将人送走了,这才看向富察格格,目光冷了几分。
“你若不能将心思都用在永璜身上,我不介意给他换个额娘。”
富察格格吓得花容失色。
忙跪地膝行,抱着弘历的腿:“爷,奴婢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永璜就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在阿哥所里站住脚并有一席之地的倚仗。他们嘎哈里富察氏本是做奴才的命,能有今日荣光,不都是拜了她儿子所赐。
她怎么会不盼着永璜好呢?
弘历蹙眉,因着这一声“奴婢”,到底没再忍心说狠话。只背过身,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永璜暂且睡在前头。你就好好在屋里抄抄经文,修心养性吧。”
富察格格本名富察·完淇。
是最早被汗阿玛指来西二所的格格,曾经,她也是像小鹿一般灵动的少女,叫他有不寻常的悸动。
可日子一久,小鹿就变老了。
宫里总会进来娇嫩的新面孔,完淇慢慢成了其中年纪最长的。
她不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个四阿哥,开始盯着孩子,盯着后院的女人,甚至茶房的小宫女。
她变得善妒,多疑,满心算计……
弘历摇了摇头,将这些不愉快的事抛之脑后,笑着看向福晋:“今儿怎么想起来前院了?”
富察福晋温柔一笑,用手轻柔地点了点他蹙起的眉心,直至舒展了。
“永琏背了篇诗文,非要闹着给你听,我可拗不过他。”
弘历闻言,起身往外头一瞧,便望见窗底下那个摇头晃脑的小团子,一双肉手还乖乖捂着耳朵,一看便是按照他额娘吩咐的,不听屋里头发生的糟心事。
弘历轻笑出声,宠溺地刮了一下富察氏的鼻尖:“你啊,就是太护着孩子们了。”
富察氏目光柔和:“总归他还小,再叫我多宠几年吧。”
弘历没再反驳,对着窗外喊了几嗓子“永琏”,奈何这小子是个实心眼,将耳朵捂得严严实实,愣是一点也没听到阿玛唤他。最后,还得派容意出去,请小阿哥进书房。
还别说,三岁的小团子长得粉雕玉琢,精致极了。五官专挑乾隆和富察氏的优点长,整体打眼一瞧,竟更像富察氏一些。
容意蹲下身,对永琏笑眯眯道:“小阿哥,不用捂着耳朵了,福晋要您进屋去呢。”
永琏歪着脑袋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将两只小肉手飞快放下来,冲容意露出软萌无害的笑脸。
“容姐姐,你好腻害!永琏佩服得……五……五个头着地。”
容意:“……”
是五体投地吧。
你想玩儿小燕子学成语,我可不想当容嬷嬷啊。
合着这还是个白切黑的芝麻汤圆呢,表面上乖巧捂耳朵,实则不该听的全都听满了。
压着满脑子的吐槽,容意敛了敛情绪,对永琏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阿哥,王爷还等着您背诗文呢。”
小孩子的喜爱总是来得突然而热烈,似乎毫无缘由。
永琏握紧拳,冲容意使劲儿点点头:“永琏好好背,背好了,就能跟阿玛说,要容姐姐来正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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