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天地间最后一丝夜色尚未褪尽,灰白的天幕下,雪花无声地覆盖着苍茫大地。
起初,那只是地平线下沉闷的鼓点,城墙上细微的雪粒开始不安地跳跃,赫连朔风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为武将的他明白,这是无数战马奔腾的动静。
“轰隆隆!”
下一刻,黑色的潮线猛地撞破了雪白的地平线,数以万计的陇西精骑跃然天际。如同蛰伏于雪原之下的黑色怒龙,撕裂大地。
铁蹄翻卷,碎雪冲天。
边军悍卒们沉默的冲锋,唯有万马奔腾的雷鸣响彻云霄,那是一种比任何呐喊都更令人胆寒的杀意。
漫天飞雪中,一面面玄色大旗傲然挺立!
骑兵们身披统一制式的黑色战甲,甲叶上凝结着冰霜。手中的长矛挺直前指,在晨光与雪光映照下流淌着寒意。
大阵中央,骑阵最前,高举帅旗一面,大书一个字:
常!
没错,这就是正月初一离营而去的定州卫,整整一万五千精骑,三万匹战马,转战六百里,疾驰四天五夜!
这是陇西成军以来第一次大迂回、大纵深、大兵团奔袭作战,一路上活活累**数千匹战马,甚至有骑兵口吐血沫,人人满脸风霜,嘴唇冻得干裂。
但他们到了!
朔风城,我来了!
“轰隆隆!”
马蹄滚滚,奔若惊雷。
铁骨铮铮,气吞山河!
“常字军旗,定州卫,是定州卫!可定州卫不是只有一万人吗,这里得有一万五千人啊!”
百里天纵和赫连灼风的陷入了呆滞,真如第五长卿所言,一支精骑不畏艰险、不惧风雪,绕行数百里,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朔风城外。
一万五千骑啊,哪怕放在正面战场也有可能影响战争的胜负,此时此刻却来到了己方的老巢!犹如神兵天降!
“全军止步!”
“轰!”
一万五千精骑终于勒住缰绳,在城外列阵,肃穆风雪之中。
来自陇西、凉地的精锐骑兵们都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奔袭数百里的距离,说不累那是假的,但他们心中有一股气,支撑他们走到现在,无一人愿意半途而废。
那就是赢!
赢下奴庭之战!
“驾。”
常遇山轻扯缰绳,单枪匹马出阵,朗声怒喝:
“不是说草原铁骑悍勇无双吗!不是说整军十二旗皆骁勇善战吗!
出来!我们堂堂正正的杀一场!”
“生死有命,胜负在天!”
百里天纵的眼神逐渐冷漠下来,嘴唇轻努:
“赫连将军,看你的了。”
“末将明白!放心便好。”
赫连灼风抱拳离去,随即城中便响起了阵阵战鼓声,留守朔风城的两万赤鹿旗分兵一万五千,出城列阵。
为何不死守坚城?
因为用骑兵当步卒守城,绝不是明智之举,况且定州卫也只有一万五千人,一对一,赤鹿旗丝毫不惧!如果他们今天避而不战,便会在所有人心中种下一个心魔,那就是羌兵不如陇军!
那就只能战!
正如常遇山说的那样,生死有命,胜负在天!
“咚,咚咚!”
朔风城下,天地肃然。
战鼓声如沉雷般从城内滚滚而来,厚重的城门洞开。赤黄色的洪流自城中汹涌而出,一万五千赤鹿旗精骑在大雪中迅速展开阵型。
土黄色的战甲与赤色军旗,在苍茫雪原上铺开一片灼目的焦土。羌骑默然控缰,战马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凝成一片薄雾,无数柄弯刀悄然出鞘,雪光映照下,泛起森森寒芒。
与此同时,定州卫黑甲骑阵依旧静立如磐石。
黑甲对黄袍,玄色对赤黄。
两座截然不同的骑阵在雪原之上割裂出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没有呐喊,没有叫骂。
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只有战马不安刨动铁蹄的碎响,以及上万将士沉重而压抑的呼吸。这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仿佛暴风雪来临前,天地间那片刻的凝滞。
第五长卿和百里天纵这两位生死之敌安然相处,观战城头。
“你觉得谁会赢?”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我边军!”
“这么自信?”
“当然。”
第五长卿微微一笑,知玉上前替他重新架起了古琴,平放于桌面,琴弦跃跃欲试。
风更寒。
雪更急。
面对茫茫一片的西羌悍卒,常遇山沉声怒喝:
“将士们!”
“在!”
“大将军把最难的一战交给我们,这是对我们的信任!这是边军将士莫大的荣耀!陇西也好,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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