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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拒嫁东宫

作者:

水与萤火

分类:

古典言情

陛下今日极为不悦。

元曜的声音平静,落在大殿之上,平静得毫无波澜。更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更像是崩到极致的琴弦。

在殿内议事的臣子们,皆在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愈发的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陛下登基不久,但心智谋略却是有目共睹,不是可欺之主。

甚至比起先帝,更加的进取,更加的雄心勃勃。

元曜也察觉到宫殿内沉闷的气氛,却微微一笑,只当不知。

他今日没有与臣子同坐,而是隐在珠帘之后,居高临下。

元曜的双眼看不见事物。然而,坐在玉阶之下的臣子同样也看不见他的神情动作。

一道珠帘,犹如天堑,隔开了君臣之间的界限,以及更加隐晦的权力较量。

臣子乃利器,治国之器。但君王若是无能,持利刃必定反伤自身。

元曜双目暂盲,但神情语气与平日无异,甚至更加威严,令人深深俯首,不敢直视。

议事完毕,群臣陆陆续续散去。

元曜低声吩咐,沈圆心领神会,走出珠帘,叫住了一位走在后头的年青官员。

“何大人,陛下有请。”

何槿停下脚步,与同僚道别,随沈圆进殿。

微风吹动珠玉,相撞之声清脆悦耳。

何槿行礼的动作娴熟优雅,一身淡青色的官服,衬得他如翠竹般挺秀。

“爱卿可拟定婚期,取的是何良辰吉日?”元曜开口,问得却并非是国家大事。

何槿惊讶,“回陛下,已订下了日子,就在明年二月十四。”

二月十四。

是个极好的日子。

元曜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这一日,正是她的生辰。

她当日随口一说,他也只是粗略一听,却没有料到,经年之后,他竟然记得清清楚楚。

上天注定,她疼爱的妹妹在这一天出嫁,想来是要沾一些她的福气。

说起来,这桩金玉良缘,还是他一手促成的。他的心腹之臣,迎娶她的妹妹,必然是天作之合,再绝好不过。

元曜心中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不由多问了何槿几句。

待回过神来,珠玉碰撞之声依旧悦耳,殿内却已空空如也,何槿不知何时离开了。

元曜舒展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太阳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殿内侍奉的宫人默然退下,元曜独坐在高台之上。

此时是艳阳天,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风吹过带来的温暖气息,还夹杂着花蕊的芳香。

可惜他看不见了。

元曜那双含情脉脉的凤眼此刻蒙着淡淡的雾气,好似黯淡的星辰,满是寂寥。

这双漂亮的眼睛,从此再也看不见世间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实在是令人扼腕。

元曜沉默坐了一会,并未命人进殿服侍,而是独自起身,向着台阶摸索走去。

四年前,他也曾短暂的失明过。那个时候,但那个时候,他终日困在那件小木屋里,早已把布局摸得透彻,不能再熟悉了。

可是紫薇宫太大了。

元曜像是第一次发现紫薇宫如此宽广,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然而好似每一步都囿于原地,始终找不到台阶在哪里。

终于,脚下一空。一种猛然的失重感袭来,元曜迟钝地感受到额头传来一阵疼痛,紧接着有粘糊的液体留着面颊流了下来。

殿外的宫人听见动静,冲了进来:“陛下!”

“都出去!”元曜左手掩面,背对着众人,“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脚步声远了,寝殿内渐渐安静下来,复归寂静。

额头的鲜血愈来愈凶,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

从他的额头,流到他的眉骨,再到他高挺的鼻,紧闭的唇,元曜隐隐约约尝到了血腥气。

最后流入他雪白的衣襟,染红一片,好似开在雪地上的红梅,艳丽逼人。

这浓烈的血腥气似乎牵动了手腕上未曾愈合的新伤。

那一条条丑陋的伤口,突然有了生命,蜈蚣般地开始蠕动,啃食肌肤下的经脉,是深入血肉的疼痛。

好痛……

元曜伏在冰凉的玉阶上,呼吸急促,白玉般的脸颊此刻泛着死人的僵白,嘴唇朱紫。

不知过了多久,元曜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地站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阶。

这三级台阶他走得极其慢,极其小心翼翼,仿佛行差踏错,就是无底深渊。

然而,这仅仅只是三级台阶。元曜走过无数遍的三级台阶。

元曜扶着柱子,脸上的血为他清俊的眉目平添了一抹诡异的艳丽。

他睁开眼,想要看清摊在眼前的双手,却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元曜的心也沉了下去。

上天生他,必是为抚世安民。若是双目有疾,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连奏章都看不了,何以治国,何以安民?

偌大的庙堂,满朝文武,难免不会人心浮动,生出犯上作乱的异心来。

元曜愈想愈乱,双拳紧紧攥在一起,手心已经被掐出血来,却浑然不觉疼痛。

清水散人不过是一介江湖人,出身草莽,上不得大雅之堂。

他难道真要为此,放弃双眼重见光明的希望吗?

真的值得吗?

……

夕阳西沉,红霞满天,金黄的余晖洒向人间,谢柔徽的脸上也染上了云霞的颜色

她半蹲在地,正在为小师妹梳发。

“别动啊。”谢柔徽耐心地哄道。

手指灵巧,红色丝带在小女孩儿柔顺的发丝里穿梭,发尾坠着一枚小小的铜钱。

“好了。”谢柔徽上下打量了一会,满意地道。

孙玉镜则坐在桌边,微笑着看着这一幕,手边还放着一盏热茶。

女孩儿不停摸着脸颊边的小辫子,爱不释手,吧唧一口亲在了谢柔徽的脸颊。

恰在这时,有人在院子外来找她玩,小女孩儿像一只快活的小鸟,飞了出去,和同伴手牵手跑远了。

“师妹们都很喜欢你。”

天狩二十二年初那场瘟疫,洛阳城外多了许多弃婴。

如今这些五六岁的师妹,大多是当初收养进玉真观的弃婴,不认识谢柔徽。

谢柔徽轻轻点头,微笑道:“我也很喜欢师妹们。”

只是看着她们活泼的笑脸,便觉得生机勃勃,忍不住露出笑容。

“十年之前,你初来玉真观,也是这般年岁。”

孙玉镜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如今长得比我还高了。”

谢柔徽亦有所触动,出声附和。

“等明日,师父醒来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谢柔徽思忖片刻,说道:“待师父醒来,我想要出门游历一番。”

这三年,她为了寻药四处奔波,风餐露宿。

虽然去了很多地方,却都是匆匆忙忙,连口热饭都来不及吃,更没机会好好的看一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不再等等,过完年再走吗?”如今是九月底,再有三个月便是元日。

谢柔徽道:“不了,已经拖了很久了。”

孙玉镜看出谢柔徽的决心,没有再劝,转而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师父很早便为你想好了道号,等她醒来,亲口告诉你。”

谢柔徽自小在道观长大,却并未真正入道,迟迟没有取道号。

她小时候常常因这区别于其它的师姐妹而生闷气,缠着师父给她取一个道号。

如今想来,也是有趣。谢柔徽不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我等着师父亲口告诉我。”她说,弯弯的眼眸好似两弯新月,皎洁可爱。

脉脉温情流转在这对师姐妹之间,孙玉镜又问了谢柔徽吃的、用的,问她准备去哪里看看。

谢柔徽正要回答,忽见林子里群鸟惊起,扑棱扑棱地拍动翅膀,飞走了。

谢柔徽与孙玉镜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一脸谨慎。

谢柔徽凝神倾听,果然听出了异样。

“大师姐,有很多人,把玉真观都包围了。”谢柔徽谨慎地道,一脸凝重。

如今的玉真观,如同瓮中之鳖,有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大师姐,你留下来照看师父。我出去看看情况。”谢柔徽一边说,一边抬脚就想往外走。

孙玉镜拉住她,谢柔徽回过头来,只见大师姐满脸担忧,最终化作一句:“千万小心。”

“我会的。”谢柔徽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坚定地道。

以她的轻功,想逃谁也拦不住。

谢柔徽出了院子外,没走几步路,便看见披坚执锐的侍卫。

侍卫也看见了她,“谢道长,公主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华宁公主。

她今日大动干戈,究竟是为了什么?

谢柔徽抿唇,试图从侍卫口中问出什么,却是无用功。

侍卫沉默地将谢柔徽引到一间厢房门口,“请您独自进去,殿下就在屋里等候。”

谢柔徽走上台阶,她的耳力非常,仔细倾听之下,屋内说话声隐隐约约地传来:“药房……到处都找过了……没有……”

只见明亮的厢房内,华宁公主坐在主位,神情凌厉,身边一位宫人正低声禀报。

瞧见谢柔徽的身影,元道月挥了挥手,宫人退至她的身后。

“坐吧。”元道月的语气堪称柔和。

谢柔徽坐下,却没有接过宫人奉上的茶盏,而是直直地盯着华宁公主。

“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有何贵干?”她说话毫不客气,可以说是顶撞。

元道月往日听见这话必然大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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