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口。一家人都在焦急得等着检查结果。
王涵急得来回踱步，转身拉着周瑶发抖的手，心慌意乱，“妈！爸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瑶眉目紧锁，那双含情眼漫布红血丝。都这个时候了，想瞒也瞒不住了。她攥紧王涵的手腕拼命地止住手抖，噙着泪，“你爸他上次去检查身体，医生说他有心脏病。”
“心脏病？！”王涵头顶仿佛一阵雷劈下来。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爸爸的身体是很健康，也可能不是一直以来，而是几年前了。
自上次公然出柜闹得不可开交后，父女俩的关系日远日疏。
又因为长期在外工作，能见面的日子本就不多，关心的话更是少之又少。
“那......那我爸.......”心脏顿时像被针扎了，自责和愧疚使得眼眶更是通红，脸也变得惨白惨白的。
周瑶见她脸色青白，急忙拍着她的手背，“放心吧，你爸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刚交完住院费回来的慕雪，见暗绿的走廊里，两个瘦弱的女人相互搀扶，相互安慰。
疾步上前。
“阿姨，叔叔的手续费都办好了。”
她转身心疼地抱了抱王涵瘦削的肩头，垂眸，“叔叔怎么样了？”，又见她脸色苍白，蹙眉，抱紧她，“阿涵，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此刻，有人在身边抱抱自己好像能安心不少。
“我妈说我爸有心脏病，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我……”说到这，王涵鼻头发涩，心里的愧疚感愈发浓烈，眼角瞬间有泪落下。
慕雪慌得抬手，用大拇指接住女人清冷脸上滑落的眼泪，抱她更紧，护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告诉她，“没事的没事的，不是你的错，叔叔不会有事的。”
鼻子里充斥了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
有那么一瞬间，阴暗的医院走廊更让人觉得恐怖。
时不时地，回荡着细微的抽泣声和呜咽声。
没过一会儿，王涵攥紧拳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用指腹擦了一下眼泪。
继而，又借着慕雪的力量站稳了身子，疯狂地转动眼球憋回眼泪，想故作镇定语气却极其哽咽，“我……我没事，别担心。”
慕雪看着娇弱又故作坚强的女人，眼眶也红了。
这是她的骄傲，她尊重她，也不再多问。只是抱紧她的肩膀，陪着她们一起站在病房外，安安静静地等待结果。
大概半小时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来了，站在诊室外，“谁是王柏安家属？”
王涵听见门响声，倏地从慕雪怀里出来，“医生，我爸怎么样了？”眼睛通红通红的。
医生正色道：“病人就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晕厥，放心吧，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他一边翻着王柏安的心电图和病例一边继续说道：“不过依照病人的病例和临床的一些症状，我建议还是得留院观察几天。”
医生抬头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我这边还需要多了解一下病人的情况，麻烦家属和我去我办公室一下吧。”
周瑶急忙点头：“好好好，我跟医生去。”
王涵已经起步了，“我也去！”
周瑶：“你就留这照顾你爸爸，我去就行了。”
王涵险些踉跄：“可是爸…….”
还好慕雪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没事吧？”
“小涵？你没事吧？”周瑶见势紧忙拉了拉王涵的胳膊，“别担心，你爸不会有事的。”
一家三人，要是病倒两个，该多手足无措。
慕雪扶好王涵，高挑的身形面对着周瑶，黑亮的眸子里满是从容，冷静地安慰道：“阿姨，您先去吧，叔叔和阿涵我会照顾好的，您放心吧！”
好像多一个人，能让人安心不少。
周瑶用力地抓了抓慕雪的手，“拜托你了！”
慕雪被抓得身形一颤，心里也有了难以言喻的暖意和心疼。
却也更坚定了想保护她和她家里人的信念。
“嗯嗯，我会的！”等周瑶走后，慕雪陪着王涵去了病房。
病房里，男人60来岁，鬓间满是白发，苍老的面上满是皱纹。
此时躺着素白的病床上，面无血色。
王涵胸口闷痛不已。
手心传来冰凉，慕雪扭头见王涵唇色发白。轻轻搓着女人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她，“阿涵，没事的，叔叔等会儿就会醒的，你别太担心了。”
“我陪你。”
王涵那双眸子里盈满了泪光。“小雪，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不孝了，我连......连我爸生病都不知道，我还......还故意说那些气话气他，我.....”越说越自责后悔。
她呼吸猛地一滞，急忙捂住嘴，将喉咙里险些走露的呜咽声吞咽回去。
慕雪见王涵哭得泣不成声，急忙紧了紧怀里的力度，轻轻打断她的自我否定，“不是的阿涵，不要这么说，叔叔阿姨肯定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
自己心爱的人哭得这么难过，却帮不了她。
她也有点慌乱了。
她不停地抱紧她，安慰她。“别哭，别害怕，我们等叔叔醒过来了，等叔叔醒了我们再好好解释，好好谈谈。”
说实在的，有那么一瞬间，慕雪也害怕。
害怕她爸爸因为她们真的出什么意外，致使这件事会成为王涵心里不可磨灭的伤疤。
……
凌晨一点，王涵被恶梦惊醒，浑身冷汗。
病房里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一片，冷风吹刮着蓝色的窗帘。
她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扭头就见窗户处站着一个黑影。
她借着远处泛红的灯光，看清楚了那人。
宽厚的后背，只是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严肃和失望。
“爸？你醒了？”她有点惊喜。
站在窗户那人纹丝不动，沉默以对。
王涵从床上起来，赤脚踩着地板，凉意浸进身体，一步一步慢慢挪向窗口。
“爸，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又哭又笑。
走到那人旁边，王涵手抖地想要去触碰那人的后背，迎面袭来的是恶狠狠的眼神和冷若冰霜的质问：“你选她，还是选你爸？”
王涵僵硬了身子，心猛地一抖，眸里水光闪烁，来不及张嘴说些什么。
震耳欲聋的呵斥声响彻在空荡又沉寂的病房里。
“好啊！既然你执意要和她在一起，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再喊我爸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爸！”王涵瞳孔发颤，一股股水流滑过脸颊，滴在黑夜里。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另外一个身影，女孩的影子在昏黑的房子里若隐若现，相视一眼，只见那女孩无助又湿润的眼睛。
进退两难。
王涵立刻心神大乱，泪水顷刻间打湿了大片衣物。
她眼看着她就要开门离开了。
王涵猛地起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小雪！”
她在黑暗里伸出双手想要去抓住她，却扑了一个空。
环顾四周，所有东西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包括她的亲人，她的爱人。
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耳朵嗡嗡嗡作响，突然听不见声音。
她如鲠在喉叫不出声，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累了，一个人在无尽的黑夜里慢慢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
回到现实中，慕雪擦着王涵额际的冷汗，不停在她耳边唤着，“阿涵，醒醒，醒醒，阿涵......”
王涵薄薄的眼皮不停地挣扎着，心悸呼吸困难，嘴里还不停在碎碎念着，“爸，爸对不起......”
冰凉的眼泪滴进耳朵里。
十指死死地抓住慕雪的衣襟，似抓救命稻草般呜咽出声，“小雪，不要，不要，不要.......”
慕雪见她痛苦难耐又迟迟醒不过来，眉毛愈拧愈紧。没办法了，只好用力将她摇醒。
“阿涵！醒醒，快醒醒！”
又一场噩梦惊醒。
王涵胸口剧烈起伏，刺眼的白光让原本肿痛的眼睛更痛。
好在慕雪的身子很快替她挡住了光。慕雪撑着上半身，将她圈在怀里，轻轻柔柔地帮她擦拭着冷汗和眼角的泪水，“阿涵，做噩梦了吗？”
极致温柔地哄着她，“没事了，没事了。”
真实的触感和女孩身上的淡香。王涵慢慢缓了过来，“什么时候了？”嗓音哑的厉害。
“来，小心点。”慕雪扶着她起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转身帮她倒了一杯温水。“给，先喝点水，你流了好多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王涵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没有。”
“一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觉？不困吗？”
慕雪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笑眯眯地盯着她喝水，“我等我爸呢！”
她刚才出去接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后，电话那头有点担心，就决定连夜赶过来。
说到底，还是怕自己女儿委屈。
“咳咳……”王涵险些一口水没有吐回杯子，呛得满脸通红。
“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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