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宝马穿梭在一望无际的大道，与风呼哧而过。
慕帆捏紧方向盘，这才开始问，“小雪，你为什么会和小涵在一起？”
慕雪目光呆滞地望着道路两旁一闪而过的树木和天边聚散的云层，无数道白光闪过她晦暗的眼眸，刺得好痛。
愣了很久，才颤抖地开口，实话实说，“哦，我听说她家里出事了，我很担心她，就来了。”
慕帆闻言怔愣了许久，“你……”
“你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慕雪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想到她给的冷漠，在心里苦涩地轻笑了一声，“算好吧！”
慕帆觉得她奇奇怪怪的，“所以，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吗？看你这死怏怏的表情，你们吵架了？”
慕雪：“没有！”
要是她能和我吵架，和我多说几句话，我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慕帆：“既然没有吵架，你干嘛露出一副失恋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把你怎么了呢！”
慕雪轻笑了一声，自怨自艾地嘲讽自己，“失恋？我有失恋的资格吗？”
慕帆根本就没听清楚她在嘀咕什么，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车内安静了许久，他忽然问道：“对了，小雪，你有想过毕业后去国外留学吗？爸说想让你去国外锻炼锻炼，我也觉得可以。”
慕雪抱着自己的手臂，将头靠在座椅上，“我不想去，我不是还要读研吗？”
慕帆见她对学习还挺上心，欣慰地笑了笑，“可以读完研再去，反正你还这么小，读完研也才25，出去学习两年回来也才27，多好，还能多长长见识。”
慕雪有气无力回了一句：“再说吧！”
慕帆：“行吧，看你自己。”
慕雪：“嗯嗯。”
车子下了高速，慕雪在后面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已经回到了A市。
A市依旧是细雨绵绵，空气里漂浮着潮湿的雾气，地面湿滑。
在一个急转弯路口。
慕雪猛地瞪大眼睛，拍打着驾驶座，喊了一声，“哥，小心！”而后身子被猛地拽了一下，撞到了肩膀。
一辆灰色宝马和一辆白色小车毫无征兆相撞。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和一连串的人群惊吓声，此起彼伏。暴雨如注，车内的人被撞得晕头转向。
“啊……………”有人尖叫。
“撞车了。”
“怎么回事？？？”
“出车祸了！！！！”
“快快快，叫救护车。”
“……”
慕雪头硬生生地撞在了车窗上，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从惊恐的脸颊上流淌下来，滴在白色毛衣上，红得刺眼。
慕帆撞到了安全气囊上。
好在车速不快。
他扶着昏沉的头起来，声音低哑地喊了一声，“小雪！”，他急忙回头，看见，后座的慕雪，流血了。他挣扎着从驾驶座上下来。
用力扯开后座车门，晃了晃慕雪的肩膀，着急喊道，“小雪，小雪你怎么样？小雪，你怎么样？”
慕雪头好痛，脑子嗡嗡嗡的，撑着座椅想从车里出来，抬脚时，脚踝传来刺痛，骨折了。
她晃晃晕着的脑袋，动了动身子，长长“嘶”了一声，像似用尽了全部力气，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找一个支点，颤颤巍巍地站直，“哥，我……我没事儿，就是脚好痛，你呢？”
慕帆满脸的惊恐和自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别怕别怕，哥马上带你去医院。”
雨水打在两人的脸上，身上，顷刻间雨水侵湿了全身。一阵阵寒风吹在两人身上，凉飕飕的，，叫人直哆嗦，咳嗽不断。
慕帆手抖地擦了擦她额头上夹杂着雨水的血，扶着她站好。看了看四周，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人群中又响起了很多声音。
“最近怎么出这么多车祸。”
“这鬼天气。”
“这车看着好贵的样子，还是宝马。”
因为在市中心，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嘈杂的人群让开一条细缝，两人进了医院。
医院里。慕雪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外面的天依旧阴沉沉的。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掉进了泥潭，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她爬出坑的上半身扑摁在满是泥水的地上，好不容易抬头，看见了自己喜欢到快要死的女人。她满心欢喜地伸手，那人却不拉她，就连低头，都懒得看自己一眼。那人跨着大步，渐行渐远，纤弱的背影隐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她倏尔不再挣扎，心如死灰，放开手，陷入泥泞，任泥水将自己淹没，直到窒息。
心彻底空了。
临近夜晚，她才惊醒过来。
嘴里却还是那人的名字，“阿涵……”
病房明亮的白炽灯，一针一针扎得她眼睛生疼。
她微睁开的眼，斜看，旁边趴了一个中年女人。她恍恍惚惚地喊了一声，“妈……”
邓娉婷闻声，慌得从被子里抬起头，一双哭红的眼睛，又急又心疼，“小雪，小雪，你终于醒了，你把你妈吓死了，”她抚摸着她的小脸，心疼死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啊？”
慕雪吃力地摇摇头，咧着嘴笑了一下，“妈，我没事。”
她动了动腿，钻骨的痛，猛地后怕，心慌地看着她，“妈，我的脚好疼啊，我……”撑着床沿想要爬起来。
邓娉婷按住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欸，你别乱动，放心，你脚没事。”
慕雪顺着她手上的力量乖乖躺好，“那……那我还能跳舞吗？”
邓娉婷： “医生说只要好好修养，就不会落下病根的。”
慕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邓娉婷轻轻地摸着她的额头，“是不是很痛啊？”
慕雪张开裂开的唇，“妈，我不疼，我想喝水。”
这点小伤，和之前练舞磕到碰到比起来差远了 。
就是这伤筋动骨的，最麻烦。
可是最痛的，是心啊。
邓娉婷起身去旁边给她倒水，“妈妈式”念叨，“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敢一个人跑出市。”
慕雪脑袋还有点晕，视线环顾四周，急忙问道，“妈，我哥呢？他怎么样？”
邓娉婷一想到她哥开车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害”成这样，皱紧眉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哥没事，他看你检查完，就急匆匆回了学校，应该是回去上课了。”
慕雪闻言，心安了不少。
还能回去上课，看来问题不大。
“那就好。”
要是她哥受伤了，自己心里该多愧疚。
邓娉婷倒完水回到她身边，“我喂你喝吧！”。
慕雪摇摇头，“妈，我自己来吧，我都这么大了，我可以的。”
邓聘婷愣了一下，“你以前不是老喜欢撒娇让我喂你吃东西的吗？怎么突然就这么懂事了”
慕雪死不承认：“我哪有！”
邓娉婷见她有力气和自己耍嘴皮子，无奈又宠溺地说道：“好好好，你没有。”说着就放下水杯，弯着腰，抱着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来。
慕雪双手抱着打了石膏的右腿，痛得面目狰狞，又很想让她不要太担心，憨笑了几声，“谢谢妈？”
邓聘婷等她做好，把水杯凑到她嘴边，“给，慢点喝啊，烫。”
慕雪：“嗯嗯！”
邓聘婷又说：“对了，我听你哥说，你是因为朋友家出事了才出市的，你说说你，要是不出市你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慕雪闻言，抿了抿被水雾稍稍润湿的嘴唇，思考片刻才说话，“我其实也是想出去看看，就是碰巧知道她家出事了，所以……”
邓聘婷知道她爱玩儿，嗔怪似的，“你呀，以后不要到处乱跑，我和你爸听说你们出车祸后，吓得魂都没有了。
慕雪急忙岔开话题，眨巴眼睛， “对了，我爸呢？”
邓聘婷：“你爸给你们处理事情去了，应该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走廊里就传来沉重又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一开门，慕志刚原本阴沉又锋利的眼神柔了不少，径直走上前，宽厚的手掌捧着她的小脸。
老父亲满脸的心疼，“小雪，你怎么样啊？头痛吗？还有那里痛吗？啊？”
慕雪被她揉得小嘴嘟囔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爸，你放心，你放心，我没事没事。”
慕志刚放开她的脸，声音浑厚，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就把那一车人送进监狱，竟敢撞我慕志刚的女儿。”
他刚才去看了摄像头，是那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在下坡道的时候，路面湿滑，没能刹住车，闯了红灯。
慕雪闻言又好笑又好幸福，“爸，你好搞笑啊。”
她又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啊，爸，把你车撞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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