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芯仔细回想他们的相处,竟然找不到任何异常能说明他病得很重,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只有他每天在学校都不怎么动,时常睡觉。
朴芯不懂,林昕远也是后知后觉。
开始他只是偶尔会呼吸不上来,剧烈的喘气,偶尔心脏又跳得出奇的快。
那时候他对疾病没概念,就觉得是太累了,可能和那几个傻缺打架耗费精力,休息一会就好了。
林昕远从小的人生宗旨就是能过就过,有事自己解决,别麻烦爹妈。
在加上林伟和沈青关系一般,林伟拉砖跑长途,基本一周回来一次,林昕远和他说不上几句话,也懒得说。
和沈青就更不必说了,几年见不了一面。
沈青和林伟算是包办婚姻,两家是邻居,当时沈青要上大学,从陇县这个小地方考上大学的难度堪比登天,但沈青考上了,而且考去的还是浦江那种大城市。
她牛逼,但问题在于沈家没钱供她上学,沈青家一清二白,穷得连狗都要叹气,沈青当年上高中都是以死相逼,更别说是读大学了。
她父母本来的打算是让她高中毕业就结婚的,没成想沈青一鸣惊人。
事情非常难办,沈青非要去读书,她爸妈却不同意,谁劝都不行,连县里的领导来说话都没用。
事态焦灼之时,隔壁家的林伟站出来了。
林伟家条件要比沈家好一点,当然也没好到哪去,好的原因在于林伟没父没母,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他又不追求吃穿,这些年初中辍学,勒紧裤腰带干活也攒了不少钱。
沈青长得很好,而且还念书,林伟对人家是倾慕已久。
本来是没希望的,毕竟沈青虽然家里条件差点,但自身条件非常优秀,从小到大对林伟的印象就只有一个。
——隔壁那大哥真能干,两百斤的沙袋说抗就抗。
但是她没想到,林伟不仅能扛起沙袋,还能扛起一个人读大学,读研读博的费用。
林伟说他可以和沈青结婚,到时候沈青上学的费用他出。
就这样,沈青去了外地读书,她很少回来。
也许一开始沈青对林伟还有些感激之情,但感谢并不是爱,爱也不是凭空产生的,它至少需要一定的共同话题,一定的能力匹配。
很显然林伟和沈青并不具备这样的基础条件。
所以沈青不爱他,沈青大学毕业后回来了大半年,正式领身份证生下了林昕远。
此后她就很少回家,林昕远甚至几年都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连寒暄都不曾有过,更别提和她说些有的没的。
林昕远正式对自己的情况有粗略的猜测是林伟去世的那天。
当天本来林伟不应该出这趟工,但砖厂当时一个大车司机休假,老板拜托林伟再跑一单,说情况紧急,人家急要。
林伟便跟车出发了。
就是这一趟出了车祸,他的车撞上了护栏,当场死亡。
砖厂不同意工伤赔付,走了尸检,检验出来林伟有先天性心脏病,当时法医说了句话,说先天性的心脏病很可以会遗传。
林昕远大脑里顿时有预测了。
当然,生和死对林昕远来说没有多大区别,反正他每天也就是在混日子。
他退了校队训练,老师问他,说你天赋这么好,再练练,练出成绩,说不定将来能像你妈那样特招进大城市读书。
林昕远拒绝的十分干脆,说不想练了,连理由都没。
等沈青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高三了,她当时重新再婚,在浦江定居,也许前一段婚姻对她来说是段见不得人的往事,所以这些年她很少想起那座县城,想起林昕远。
是林昕远的班主任有次忽然给她打电话,说最近看林昕远不对劲,经常请假,刚好学测体检报告上也说林昕远心律有问题,让沈青方便就回来看看。
沈青和林昕远没有联系方式,谁都不知道林昕远到底恨不恨她,说不恨吧,他们从未有过多少沟通,说恨吧,林昕远对谁都是同等的不耐烦,对沈青也一样。
不曾多聊过林伟,也从未说过她再婚的事情。
沈青对这个儿子的印象也没有多好,初中林伟去世后,她成了林昕远的监护人,老师学校的电话她接个不停,全是在说林昕远打架,逃学。
沈青接了电话也从来不回去,推脱说自己太忙,没空。
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也没人再给她打电话了,林昕远在陇县过得怎么样,沈青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再婚的家庭,事业都在一定程度上耗费了沈青的精力。
但听到班主任这么说,毕竟是自己儿子,到夏天她不忙的时候还是回去了一趟。
沈青那时候觉得问题不大,林昕远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身体能好才怪,到时候多调养几天就好了。
可是检测报告出来,沈青愣住了。
先天性心脏病,综合性的,具体什么情况陇县这边的医疗条件太落后,查不出来,让他们去大城市做检查。
但言外之意就是,很严重。
沈青一下怔愣住,听报告的时候林昕远就在旁边,可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意外。
甚至接受良好地冲医生点点头,说行。
林昕远确实不意外,他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不过是快和慢的差别。
一年、两年都没区别,死也没关系。
他也不想麻烦谁,就说没空,过几天再去检查。
十月份,那天他其实在火车站附近是在等徐胜,他刚旅游回来,让林昕远过来接他,顺便一起找个地方玩。
林昕远去了,然后就遇到了朴芯。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和谁有牵连,和谁有瓜葛,和谁成为刻骨铭心都只在一眼。
甚至不需要太多交际,林昕远是在十一月答应沈青去浦江检查的。
沈青那时候已经开始害怕了,她那时才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和林伟也有几分相似。
她想起那个老实的邻居,想起当时他们离婚,林伟什么话都没说,只说让她时常来看看孩子。
原话是:“昕远还那么小,你有空多陪陪他,他很优秀,学习成绩在他班上数一数二。”
她把孩子照顾的这么差,百年之后,黄泉下又该怎么向林伟交代。
沈青当时找了最好的医生给林昕远做检查,又想把他的学籍挪到浦江,以后就在这里读书。
林昕远挺不解的,他成绩烂,说没必要花这个功夫,我在哪读书都一样。
但沈青这次颇为强硬,说就算成绩也没事,她可以送林昕远出国。
林昕远笑了声,到最后也答应了。
检查结果出来的前一天,沈青问林昕远,问他希不希望这次是个好的结果。
按照他以前的脾气,林昕远百分之百会嗤笑一声说不知道,但他那时候说了希望。
希望是好的,希望我还能回到陇县。
但是世界上没那么多奇迹,检查的结果差到极点。
医生说他心脏现在还能跳全靠bug运行,拖了十几年现在就看哪天哪个地方有一毫一厘的偏差。
只要有偏差,他人就没了,到这个程度国内基本没有医生敢接他的手术。
沈青当场落泪,她从来不信命,既然国内不行就到国外手术,倾家荡产她也再所不惜。
但是林昕远当时说不用了,他要回陇县。
做手术这件事没意义了,他现在想去做其他事。
其实很好选,手术的成功率极低,还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多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省得临死后悔。
还是那句话,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就连沈青也不行。
所以林昕远回去了,回去就谈恋爱。
他以一种极其迅速且强势的姿态挤入了朴芯的生活,开头就是那句,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自始至终,林昕远都知道他只能送朴芯一程。
送她离开陇县,送她回到她应该回的轨迹上,曾经林伟说过山也不会永恒存在,说不定哪天地震,哪天海啸,一座山就消失了。
但是林昕远偏要这个永恒。
他要朴芯还是那个刚来陇县,温和羞涩会微微低头笑的朴芯,要她的明天也不会再有暗无天日的阴霾,不会受伤流泪,会穿着色彩很足的衣服大胆往前走。
经过八年的验证,确实,他做到了。
只是他再也看不到了而已。
*
年后的第六天,朴芯去了趟陇县。
那个她以为自己此生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
八年的时间足够陇县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火车站重新翻修,原本生锈的地方重新抹上了新漆,长草的地方也建了新站台。
这些年因为政府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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