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义八年深秋。
这日课毕,裕丰粮行的伙计田二蹲在青云书院的门口正等着他们东家出来。
郁祯走到书院门口,一眼便看到田二,他走进低声朝郁祯说了句话,郁祯转头便对郁悦道:“悦儿先回去吧,粮行有点事,我先过去一趟。”
郁悦朝她点点头。
裕丰粮行和郁府是反方向,不过粮行离开青云书院并不远,于是就让郁悦坐马车回去,郁祯选择步行,穿过正兴大街再拐过一个巷子就到粮行的后门。
深秋已至,郁祯急走完这段路还是微微出汗。
郁祯从后门进去,张掌事正在后院的库房里盘点刚运来的粮食。
瞧见郁祯双颊微红站在后院用手扇风,连忙放下手中账簿,拿了碗凉水过来。铺子里都是干活的伙计,习惯用碗装水喝,这样解渴。
“东家今日是竟是走过来的!虽说已立秋但是今年气候不如往年,外头还是热着。”张掌事递给她一碗水。
郁祯拿起水就往口里灌,一碗水下肚可算是解渴了些。郁祯不同其他官家姑娘那般讲究,喝水要用瓷茶盏。
前世在军营生活也习惯用小碗喝水,西北军营可没有什么茶盏。
“客人还在里间?”她问到
“还在里间,来的是个年轻郎君,一来就说要找东家,说是来谈粮食生意,还说越多越好。”张掌柜见那人一身布衣装扮,但颇有气势,身姿板正,眼神带着几分凌厉,猜想可能是军中之人。
“只点名要与我谈?没提齐盛?”
“没有提齐东家。”张掌柜也是纳闷
郁祯有些困惑,若是男顾主来谈粮食买卖,为了避嫌都会找齐盛出面一同相商,不会只见她一个人。当然也有女掌柜的来找郁祯相谈,都是为了避嫌。
“可知是哪路子人?”
“他似乎有些避讳,人来了就找东家您,再问就说您见了自然明白。”
熟人?但却不是裕丰的老顾客,奇怪得很。
“张掌事与我一同进去吧,我不知是男客人,不然定要叫上表哥一起。”虽说在自家铺子,还是谨慎些好。
今年旱灾影响广泛,各地粮食产量突减,最严重还属江陵、江淮、两浙一带,这本就是粮食主产区。受江南大旱影响,各地粮食价格飞涨。
成都府因广泛推广占城稻,收成虽有影响但还能维持百姓日常所需,只是没有富余。
有些触觉灵敏的行家一看势头不对,早就着手囤粮。
郁祯这种实属窥破天机,因而去年收粮食就无论粮食品质如何,只要不是太差,能吃的,能存放的都收,甚至整个蜀地、黔州都有裕丰粮行收粮的人。
当然,如此大动作地收粮,也惊动了一些同行。
这些同行要么觉得裕丰的东家杞人忧天,私下将此事当作笑料;要么觉得裕丰的东家未雨绸缪,如此大动作必定是有依据,于是跟着囤粮。
现阶段算不上是最难熬的,秋收刚过,各地义仓里的粮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等冬天到了,平民又冷又饿,必定饿殍遍野。
朝廷的赈灾粮是等不到了,北方因种粟米,不如稻米那般需要大量的水灌溉,受影响程度较轻。但是北方都被西北军占据了,东北的粮食也运不到江陵。
现如今能指望供粮的只有西南和东南的城镇:蜀地、黔州、福建。
张掌事敲开了里间的房门:“让客官久等。我们东家忙完就急忙来了。”
话音刚落就侧过身,让郁祯进屋。
张掌柜让开郁祯才看清里屋红木方椅坐着的那个人。
确实是个熟人,且每次都是这般出其不意地出现。
“郁姑娘真是大忙人。我在此已经喝了两盏茶,你才露脸。”丛屹将喝完的茶盏放在茶几上,抬眼看着门口站着的人。
张掌柜觉着他抬眼都颇具威仪。
“竟不知是您亲临!多有怠慢”郁祯叉手还了个礼,脸上扯着笑意,那种笑是生意场上惯会用的,虚虚的笑,也不达心底。
郁祯见到他虽有些诧异,但也不算震惊,这天下谁不食五谷?他西北军再骁勇善战,以一敌百,没有粮草也支撑不了多久。
既然是来做买卖的,那就好说好说。
她朝张掌事说了声:“给贵客再续盏茶,用今年最好的春茶!”
人往丛屹旁的方椅一坐开始寒暄:“将军这次来绵山想必是特意为粮草而来。将军这次,想要多少粮食?”
丛屹看她脸上热气未消的红晕,双眼闪烁着兴奋,他从未见过她对钱财这般痴迷,心中觉得好笑。
脸带笑意说道:“自然是越多越好。”
“哦!”
郁祯听他说越多越好,就明白过来了,丛屹是想要全部。
那不行,现在市面粮食的价格还没到最高位,现在全卖掉那亏大了。
郁祯低头思索一番,裕丰可以卖一部分出去倘若他觉得不够,那还可以找蜀地的同行卖给他。这样剩下的那部分还能等价格再高点再卖。而且这时候蜀地的粮行出货也出了七八成,那不就裕丰一家独大嘛,价格再往上翻一番也没有问题!
这时张掌事恰好,端茶水进来。
郁祯使了眼色给张掌事,又朝他说道:“裕丰售有稻米、粟米、小麦各类谷物,但是具体一共有多少,我要去合算合算。”
“行,郁姑娘去合算合算。我就在这等着。”
两人便走出里间。
“张掌事,你先清点之前囤的陈米数量。将陈米和新米分开给我个数。粟米、小麦之类的就给我个总数。”
去年、前年还没卖完的算陈米,今年收的算新米。
陈米和新米的价格不能混同。陈米价格低,新米价格高。
因今年粮食价格大涨,陈米价格低更好卖,之前囤积的陈米也卖的七七八八。
很快张掌事就递给郁祯一张纸,上门一一列明裕丰粮行所存谷物的品种和数量。
新稻将近两万石,陈稻八千石,小麦二千五百石......
可以现将陈米卖出去。若他觉得不够再找同行给他凑凑。
郁祯心中有数,提笔又写了张单子,敲了里间的门便进去。
“丛将军,裕丰粮行能拿出来的稻米只有一万石,陈米、新米各五千石。”
丛屹接过她手中的单子,看了一眼:“怎么只有怎么点粮食?裕丰粮行去年可是到处收粮,郁姑娘是舍不得拿出来吧!”
这么点粮食?真是好大口气!一万石的稻米,按照市价一贯一石,一万石就要一万两白银。这是什么小数目嘛?
她这店铺的伙计每月工钱才一两银子。
“若你觉得不够,我还可以找别的粮行再给您均出来点。只是这个价格......”郁祯特意表现出颇为难的表情。
“价格如何?”
“价格自然要贵些。您是最清楚不过,今年旱灾,连江淮、两浙一带尤为严重,稻米的收成都不好,如今这粮价还没到最高的时候,现在不卖过段时间还能卖更高的价格。”
“郁姑娘,我是来借粮的,价格贵或低关系不大,但我要的量大!”
“借粮!什么意思?”郁祯脸上谄媚的笑褪去,双眼瞪圆盯着对方,似乎对方在讲天方夜谭。
“字面上的意思,您是最清楚不过了,西北军哪里来的钱。”丛屹也学着她的话,脸上似笑非笑。
没钱!要借粮,怎么个借法?难不成等他上位了再还给裕丰。放他的狗屁!
郁祯囤粮计划筹谋了好几年,就等这次旱灾赚个盆满钵满。虽说发灾难财名声不太好,但又没偷又没抢的,也不丢人。
“丛将军惯会说笑。绵山县那几座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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