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将深秋的凉意驱逐开,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行驶在乡间的马路上。车窗帘被掀起一个角,一双灵动的眼眸正盯着几个衣着破烂,满脸灰尘的流民看。
他们见有马车过就上前去乞讨,有些脾性好的人家会施舍些吃食,有些脾性坏的人家直接让马夫一脚蹬开。
郁祯放下帘子,看向坐着端正的黄莺,她手里抱着一大包馒头,是今日早上郁祯吩咐她带的。
知府并不让流民入城,而是将他们集中在城郊一个难民营里以便管理,他们会定期施粥但是量并不多。
因这些流民都是从别地涌入绵山县,知府只能将义仓小部分粮食用于救济他们,谁也不知道这场旱灾会持续多久,百姓们还要熬到什么时候。
马车骤停,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围住了郁祯这辆马车。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大善人行行好,给我们点粮食吧!”
他刚说完,其他几个也跟着鞠躬作揖乞讨:“大善人行行好,给我们点粮食吧!”
郁祯朝黄莺使了眼色,让她将准备好的粮食递出去。郁祯没有掀帘子看,她不用看也能想象出来这些人麻木作揖的样子,以及拿到粮食后激动的表情。她是不忍看的。
这些流民还算讲信用,只要给粮食便让马车离开了。
郁祯让田大加速经过这段路,这段路是进出城必经之路,聚集的难民也是最多。
马车在大路上疾走了一刻钟,拐过一个弯便到了裕丰粮仓。
郁祯掀帘下马。候管事早就在一旁等候:“郁姑娘一路辛苦了。齐郎君已经到,他在正厅等您。”
郁祯向管事的点点头:“候管事近来可好?有段时间未曾来粮仓了,带了点徐记的糕点给大家尝尝。”
“我们大家都好!”他笑意盈盈地从黄莺手里接过糕点盒子。
郁祯抬眼看向四座耸立的粮仓。秋阳将粮仓的檐角镀成金色,她半眯起眼睛,视线变得模糊,在光线的折射下,四座粮仓更像金山。她嘴角轻微上扬。
她走进正厅时,齐盛正在用手拨着麻布袋里的高粱。他抓了一把在手心,细细拨开来看,又放到鼻下细闻,眉头一皱,撇了撇嘴,再将高粱扔回去布袋,拿起方几上的帕子将沾上霉灰的手细细地擦拭。
“这又是怎么了?一大早就不高兴。”郁祯见他眉头紧皱,猜到高粱或许有问题。
“去年收的高粱,没细验就入库了,昨日酒酿制新酒才发现部分已经霉变。”
桌子上放着几个布袋子,他一早来就要求伙计将每个桶仓的高粱,取出来装在麻布袋里,做上记号。这样就能分辨出那些筒仓的高粱变质了。
“这几日让伙计们倒出来晒晒,霉变太厉害的就筛出来拿去埋了吧。”霉变厉害的粮食喂牲畜吃都不行,只能埋到地里头。
“也只能这样了。绵山县这几日突然涌入许多流民。我想多招几个人手来看管粮仓。”齐盛将话题一转,转到了粮仓的守卫上。
“我正有此打算。让肖武举荐几个品行端正,行伍出身的人过来。”郁祯补充道。裕丰粮仓的守卫都是肖家镖局举荐的,人品可靠且衷心。
“我今日是有件大事要同你商量。西北军有位中郎将姓丛,你见过的,去年马球赛,堂兄带来的那个同伴。他昨日到裕丰粮行想要借粮。”
马球赛过去一年有余,齐盛对郁玮带来的同伴无甚深刻印象,只隐约记得郁玮身边有这么个人。
“你说他要借粮?怎么个借法。”
“他说可以赊账并许诺一愿,立字据为证。”
齐盛哑然,这人竟如此自信,虽说现在西北军占据北方但是中原和南方还是归属于朝廷。西北军盘踞的地方也只能算诸侯国,林将军只能称作国君而不是天子。
“西北军若没有颠覆这皇权,那这一诺岂不是一纸空文?”
齐盛没有前世经历,不相信丛屹也很正常。若不是郁祯知将来之事,她也会将丛屹那番话当作异想天开。
丛屹之所以找裕丰借粮,是因为郁祯知道将来之事,郁祯会答应他这个荒谬的条件。
郁祯只能说服齐盛。
“我乍一听也觉得荒谬至极,但细细想来也并非绝无可能。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纵观史书,各朝各代的统治都不会超过三百年。大周建国已有两百余年,如同垂暮之年。而现如今西北军势不可挡逼近京都,只要林恒他想又有什么不可能。”
“丛屹这人不仅有将帅之才还有谋士之能,深得林恒器重。他来许诺,来日必能兑现。”郁祯接着补充道
“丛屹,这名字似在哪里听过。”齐盛低头思索。
“表哥应当听过卖田案。”
“你是说那个翁县县令被武学子打死的案子。”
郁祯点点头表示:“他便是领头之人。”
“他竟如此年轻,倒是年少有为。只是我担心,就算林恒能夺下这江山,要是丛屹战死,那些承诺还不是废纸一张。”
“......”郁祯一时语塞,没想到齐盛考虑事情的角度竟如此刁钻。
她要怎么告诉齐盛,前世林恒在夺取河中府时,遭到朝廷藏在军中的细作埋伏。身中毒箭,不治身亡,然后丛屹成为西北军统帅。
林恒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英年早逝,二儿子性情温和才能平平,三儿子年纪尚小。西北军中有许多林氏族人,其中有个林恒的堂兄叫林启,这人武不行但是善谋,任军中谋士。
他明白林氏族人都寄希望于林家二郎能接任节度使之位,但西北军不只有林氏一族,若硬要扶持二郎上位恐不能服众。而朝廷派出细作围剿林恒就是想让西北军内乱。
如此关键时刻,若是内乱必定一败涂地。于是林启连夜召集西北军众将帅商议继任人一事,最终推举丛屹接任。丛屹虽年轻但经验、胆量、计谋过人。在军中威望颇高,林恒也将其视为义子。
军中将士们都明白现在不能乱,只有拿下开封府他们才对得起牺牲的兄弟,才对得起一路褴褛的自己。若军中内乱便是前功尽弃,将士们只会成为一具具无名枯骨。
“表哥考虑的也有道理,这事谁都不能作保。这件事由我来转述究竟是少了一分诚意,不如与他面对面地谈。毕竟你才是裕丰的大东家,皆以你的意见为准,谁也不敢私自拿主意。”郁祯开始给齐盛戴高帽,裕丰去年收粮食齐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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