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皇孙
入夜时分,山上一排屋子里只一间还亮着灯。
山里天黑得早外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下人们早就睡了,只有谢芸一个还在床前点算东西。
她出侯府的时候,原以为这辈子再没回去的机会。
就连说亲相看都是在这边走的流程。
邹夫人跟谢蘅隔几日就来瞧她,书晴书意偶尔也过来,但次数不多。侯府多事之秋接二连三的噩耗消磨着府里的人就连自来健朗的嘉武侯夫人也病了。这个时候谁又顾得上她这个被驱逐出来的表姑娘?
这段时日过得还算平静,镇日补药催着,人也丰满了些许,无事可做,镇日躺着,从起初的不甘心,到后面渐渐认了命。
宋家的态度她看明白了,她的洹之哥哥对她无情,她的好姑母嘉武侯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成全她的心意。
她拖到十八岁已经不能再蹉跎年华。
相看了三四回彼此挑挑拣拣定了如今这个。
为人倒没什么明显的缺点,生得英俊倜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当然跟宋洹之没法比,她这个出身,这样的景况,又能奢望什么公卿王侯?
最要紧的是,那个男人喜欢她。
当初一见她的面就三魂不见七魄瞧得痴住了当着长辈们面前闹了好大的笑话。
她这一生都在追着别人跑这一回她也想试试被人追哄的滋味。
明天侯府来接她的马车就到了这次回去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奉承姑母修复好这段差点断掉的姑侄情。
没有嘉武侯府撑腰她的未来就没底气。
虽得不到宋洹之的心却要借他的势替自己谋个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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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天不亮菀香苑里就聚集了不少人。
祝琰扶着雪歌的手缓步跨入院子。
葶宜还未起身屋子里静悄悄的几名大丫鬟手捧面盆热水侯在外头。
嬷嬷进来瞧了两回见葶宜苍白着脸捧着脑袋知道她晚上没睡好被宋洹之给气着了又哭又骂折腾到半夜这会儿昏昏沉沉起不得身。
宁嬷嬷掀帐子坐在床沿替她揉着额角“二奶奶已经到了要不跟她说声今儿算了吧?”
葶宜睁开眼睛眼里结了一片红丝“如今在我的院子里
宁嬷嬷陪笑道:“郡主别生气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葶宜信手抓个枕头扔出去“滚都给我滚!”
韩嬷嬷一走入院就听窗内传来这么一声。
片刻宁嬷嬷推门出来歉疚地向祝琰行礼“对不住二奶奶今儿大奶奶不舒坦已叫人去请大夫来瞧只怕这会子不能理事了。”
祝琰点点头“既然嫂子身体不适自当好生休息这会儿想来也不方便探看待会儿医者过来诊了病症烦请嬷嬷派个人来回一声届时我再来瞧嫂子。”
宁嬷嬷客客气气将她送出院子命那些管事娘子各自散了。
祝琰一面朝外走一面请教韩嬷嬷“以往嫂子抱恙不能理事各处的急差怎么处置?”
韩嬷嬷道:“有些涉及与旁的世家往来的要事或是涉及较大款额的开支管事们会去上院跟夫人求示下。不太紧要的能推后的推后急着需办的就由管事们一块儿商议着处理。”
韩嬷嬷说到这儿下意识顿了顿从袖中抽出一只草绿色绸布小荷包按在祝琰手里“这是夫人叫支出的三千银子。”
祝琰朝她望过来听她含笑道:“上回二奶奶用自己的私己钱贴的账夫人知道奶奶受了委屈早几日就命奴婢支出来叫奴婢还给您。”
祝琰笑了下“夫人太客气了办自家的事还分什么我的你的。”
“话不是这样说。”韩嬷嬷正色道“公账上的流水侯爷跟几位爷的俸禄在里头宫里头赏下来的在里头家里的田庄产业营收也在里头专供着各房的花用。遇到吃紧的年头也是各房一同想辙过关没有让二奶奶一个人吃亏的道理。管家管账最忌讳公私不分以私贴公如何长久?账数不清又难免生乱。”
祝琰沉默片刻将那只荷包收了“嬷嬷的教诲我听懂了那就请嬷嬷替我谢谢夫人。”
说到这里祝琰想起这两天听来的那些回事“我在嫂子这儿听管事们说近来家里现银不足好些田庄铺头出岔子有坏账要不回来。”
韩嬷嬷望着她笑了“怎么二奶奶还不知?昨儿傍晚
见祝琰露出惊讶的表情韩嬷嬷抿嘴笑道:“二奶奶不若回去细问二爷吧。”
走入上院发觉屋里的人都被撵出来站在廊下韩嬷嬷上前问侍婢回说邹夫人在里面。
“夫人安排芸姑娘住清影堂那边邹夫人有点不情愿……”
侍婢见韩嬷嬷跟自己打眼色意识到自己失言声音渐渐小了去
。
祝琰笑道:“母亲跟舅母说话只怕还要会儿烦请嬷嬷替我传告一声就说我先回蓼香汀晚些时候再来请安。”
今儿是十月初六这个月内谢芸就要出嫁。侍婢说的清影堂在西边隔院跟嘉武侯府大宅隔着一户人家。原先是备给宋二老爷从地方上回京暂住用的因为院子比较小又没有花园亭楼等景致后来另在广平街西边买了新的宅子这边就空了出来。
听这话的意思像是嘉武侯夫人并不准备叫谢芸搬回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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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洹之清早进了趟宫处理了几件营房的事皇帝召集了几个大臣讨论边关军务赐宴清正殿。宋洹之估摸今日皇上没空召见自己跟副手打声招呼便出宫回了侯府。
他进来时祝琰也刚回到蓼香汀。
“二爷怎么今儿这么早?”这两日他没怎么理事一直耽在家里头“可是还头痛?”
前日没去上值用的借口就是宿醉后头疼起不来身。
宋洹之走进来直接牵住她的手“阿琰我带你去个地方。”
祝琰被他拖着跨过明堂抬手抵着他的胳膊“要去哪儿二爷总要容我换件衣裳。”
他回眸打量她见她穿着月色绣兰草小袄
张嬷嬷自后追上来“奶奶穿件斗篷去本就着了寒可不能再见风。”
宋洹之停下步来瞧张嬷嬷替她穿戴好斗篷带着她出了院子径往东门的马房处去。
祝琰被他扶上车抬眼瞥见雪歌跟洛平小跑着跟上来。
“我想叫他跟着学学外头的事”祝琰指着洛平道“往后出行叫他跟我的车。”
宋洹之瞥了眼洛平。
——是个尚未及冠的男孩子十七八岁模样黑黢黢的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显得聪明狡黠。
祝琰问他的意思怕他要带她去的地方不适宜带他们同行。
“嗯。”宋洹之应了声。
不知为何虽然他答应了但祝琰隐约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车子缓缓朝城东去出了武安门人声渐渐稀少树丛掩映青山偶有乌鸦嘲哳着从头顶掠过。
宋洹之骑在马上偶尔俯身靠近车窗与祝琰说话。
“那边以前有片竹林兄长带我去练过剑他会用竹叶吹曲子……”
他手指敲在衣摆上打着节拍似乎回到旧日与兄长在一块儿的时光
。
祝琰望着他骨节匀称修长的手,不由有些心酸。
他与宋淳之兄弟感情极深,从小到大朝夕相处,对他来说宋淳之亦兄亦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宋淳之的死,对他是种灭顶般的打击。
他沉浸在那样的哀痛里,独自舔舐着伤口,还要打起精神来追查凶手,顾着族里的大事小情,偶尔还要分神进内宅安抚她们这些人……这些日子以来,他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车子停在一段山路前,紧贴着峭壁凿出一条曲折蜿蜒的窄道,宋洹之牵着祝琰的手,带她一步步跨上石阶。
山里风凉,一下车就有风呼啸着往衣领里灌。
脚下就是绝壁,入目是深浓青翠的树丛,不知究竟高深几许。
宋洹之稳稳扶着她,掌心宽大,将她手腕攥得极紧。微侧身,用身体护在靠外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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