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目光涣散,缓了很久才慢慢抬眼,对上湛柯的眼睛。
“怪谁?”
湛柯轻轻地笑了一下,“怪我。”
声音依然闷闷的,陈砚靠嘴型猜字。
陈砚觉得他的笑很刺眼,刺的他收回了目光,平视前方。入眼的就是湛柯肤色偏白的脖颈,他眯了一下眼,然后用力地咬了上去。
湛柯疼的呼吸都不顺畅,下意识向后仰了几分,他双手转而放在了陈砚后脑,没有出声阻止。
卧室里时不时还能传来简乐的怒声,但陈砚怎么都听不清内容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一件事上——
他再用点力,湛柯会不会死。
出血了。
腥甜的血染上他的牙齿,嘴唇,沾在他的嘴角。
陈砚松了力。
“怪谁?”他又问。
湛柯疼地忍不住轻颤,他低头看着注视着他伤口的陈砚,放在他后脑的手轻轻揉了揉,“怪我。”
陈砚舔了舔嘴角的血,抬手挥开湛柯的手,“你的血怎么是苦的?因为心是黑的吗?”
*
简乐冲到客厅还手机的时候眼睛都气红了,他喘着粗气一甩手把手机“唰”地放在湛柯面前,很大声地说:“谢谢!”
拿纸捂着脖子的湛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砚哥,你……你能不能多收留我几天?”简乐咬了咬下唇,跟陈砚商量。
陈砚说:“好,反正我……”
湛柯打断他,“不行!”
陈砚和简乐一齐看向他,湛柯视线冷冷地掠过简乐,落在陈砚身上,他坚持地又说:“不行!”
说是朋友借住一晚上,湛柯可以勉强平息一下怒火。
但“多收留几天”到底是几天?三天?五天?一个月?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让来路不明的男人和陈砚同处一个屋檐下这么长时间。
陈砚不理他,继续跟简乐说:“别管他。住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无聊。”
湛柯又接话,“不行,不能,你无聊你可以找我,我随时都能来。”
陈砚蹙眉,“你有完没完?跟你有什么关系?”
湛
柯被噎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摇头,“不行。
简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要不还是……
陈砚沉声说
:“住!
“你住多久?短期我给你订酒店,长期我可以给你租房。湛柯看向简乐。
他长得就凶,目光冷冷地看着简乐时,后者只觉得汗**都竖起来了。
简乐赶忙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家吧。
陈砚拍了一下沙发,“有些话现在不合适说,但不说不代表我同意你插手我的事儿。
湛柯从刚才说不行的时候就紧张地心尖儿都颤,他怕陈砚讨厌他,但更怕有别的男人和陈砚住在一起。想一想他都觉得很害怕。
他装作听不到。
陈砚问:“和你爸关系没法缓和吗?
他对简乐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
简乐坐下后,垂头丧气地说:“我以为他是真的担心我,结果还是……要我去看心理医生,我的离家出走一点作用都不起,是不是我太幼稚了,玩离家出走这种不算威胁的威胁。
陈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不太懂家庭关系,但是如果不能好好沟通的话,就躲一躲吧。
简乐胳膊肘压在膝盖上,抱住了头。
“我是不是不该跟他们说。
“我要是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
“我暂时就是正常的,我就不用去看心理医生。
他声音闷声闷气,简乐一点都不擅长压制情绪,他的情绪很外露,旁人能一眼看出他很难受。
陈砚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然后说:“不论说不说,你都是正常的,不是暂时,是一直。
陈砚太清楚简乐说这些话想要得到的回应是什么了。
是旁人的肯定,一遍一遍的肯定。
因为他固执的相信自己没错的同时,也在怀疑自己。
迫切的需要旁人的话来加持自己内心的那一份坚持。
陈砚知道他想听什么。
所以他就说什么。
简乐的状态并没有好多少,但不说话了。
陈砚想,他大概是自己跟自己吵起来
了。
心里住着两个小人,小黑人说:听你爸的吧,你就是有病,该去看看了,早治早好。
小白人说:我没病。
陈砚说:“平江就这么大点地儿,不足以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这太正常了。
小白人说:对呀,这太正常了。
陈砚说:“等以后有条件去更多的
地方,接触更多的人,说不定就是真爱太难得,老天给你的姻缘**挑一。
小白人说:对呀对呀。
陈砚说:“这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没有?什么样的人都不稀奇。
小白人说:我只是其中一个不稀奇的人。
简乐突然笑了出来,他抬起头,眼睛弯弯地看向陈砚,“哥,太会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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