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继换洗完毕,屋内隐约弥漫着一股无言的尴尬。
“这屋子这么敞亮,又不缺你一个人的住处,总好过缩在书房束手束脚。”委实禁不住对面直白的注视,宋知韵故作爽朗道,“另外,书房那方矮榻,前段日子孟康整理里面的物品时,不留神把灯打翻,恰恰好掉在了那榻上,烧得乌漆嘛黑的,不能再留了,索性丢到拆房,当木柴用了。”
这番表述,有真有假。一鼓作气将榻扔了为真,孟康毛手毛脚点燃榻为假。不过那又怎样,他当时又不在场,自然以她为准喽。
霍铮负手,踱了两步,挨着房间中央的圆桌坐了,身姿罕见地松散:身躯微微向左旋转,侧腰轻靠桌沿,左手呈拳状,一边脸颊抵在指骨上,只是看她。
原就心虚,再一毫不差接受直勾勾的审视,宋知韵心里发毛,目光游荡一周,落定自己的双脚,继而上手脱了鞋子,翻身快爬至床头,抱着膝盖道:“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作甚,我看时辰够晚了,明日你不是要早早进宫汇报军情吗?该歇了。”
尽管她已经足够自然,然距离蒙蔽霍铮,仍差些火候。他不光对她一眼望穿,且有让她捉摸不透的功夫。
他点一点头:“夫人说得极是。”
紧接着,摆正躯体,步步向前。
宋知韵满脑子一片白,早先做的心理准备通通瓦解,全部理智只够傻傻盯着他。
停住,俯首,微笑,一幕比一幕亮眼。
她的喉咙在上下涌动,慌忙吞咽分泌过多的口水。
以前怎的没发现,他生得这样俊俏?
……当真魔怔了,仅仅一个近距离的接触,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果然,美色误人,不分男女!
“夫人。”
他的呼吸扑向她的脸颊,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脸皮上的绒毛在随这外来的气息而摇动,好不令人发痒。
躁动乍然而止,她的两只眼睛猛然瞪大,因为他的指腹,正似有若无拂过她的眉眼。
常年提剑的手,长着薄茧,一寸寸掠夺着肌肤。
“脸红至此,夫人莫不是着了凉,身子不舒服?”奇妙的触感眨眼消逝,那只残余有她体温的手掌,同另一只手,撑在软绵绵的褥子上,青筋根根分明。
宋知韵看得眼热心痒,忙忙支开视线,话音打颤:“我很好,不曾着凉,不曾不舒服。”
口是心非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十七年的人生中,绝对找不出比现在更难过的时刻。
相较而言,病痛带给人的苦楚,起码于她而言,不及由他掀起的惊涛骇浪万分之一。
“哦?”短短一个音节,又一次将她拿捏在手。
宋知韵咬住下唇重复:“我说我好得很,没有哪儿不自在。”
他的眼睫毛又长又密,眼型狭长略微上翘,瞳色乌黑却不沉闷,把她布满羞涩与惊惶的面孔,映现得清澈见底。
她还不如趁早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不活活显得自己眼馋他到急不可耐的程度了吗?……好丢脸。
对方闷闷吐露一声轻笑,随后举手弹一弹她的额头:“我信,夫人不必特意重复两遍。”
宋知韵恼羞成怒,挥手打开他,又出脚踢他的胸膛,咬牙切齿道:“你问我的,我自然就答了,你竟反咬我一口……哼!”
霍铮柔柔攥住那对白细的脚腕,扯被子密不透风盖住:“怨我,夫人消消气。”
误打误撞化解了难堪,但她不肯打退堂鼓,机会来之不易,势必抓住,否则这家伙狡猾得跟成精的狐狸似的,想糊弄她大有千百种法子。
总而言之,今时今刻,不把他试清楚,誓不罢休。
“……我,你,我们……”宋知韵揪着寝衣上的流苏来回绞,“其实吧,我现在没有当初那么讨厌你了,我有数,你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我们……”
霍铮默默无声,眼神逐渐认真。
“我们,我们,是不是该……”“圆房”二字由她提出,实在棘手,她根本拉不下脸去商量那事。
于是乎,他耐心等来的,无非是漫长的静谧。
“我不懂夫人的用意,请夫人直言相告。”区区小问题,难不倒他。她顾面子,正好,他脸皮厚实,装傻充愣、直来直往之类的,他最拿手不过。
“……我究竟什么意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再四鼓起勇气尝试过后,以失败告终,她做不到若无其事地讨论那等私密事。
深色的衣料下,霍铮的胸膛起起伏伏,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他不甘心,但潜在的征服欲替他做出了选择——继续等,伺机而动。
他向外抽离半步,笑道:“夜已深,尽早安寝吧。夫人既心怀顾虑不肯直言,我不相逼,夫人何时想说,我随时恭候。”
趁宋知韵懵懵懂懂的空隙,他抱着自己的那份铺盖,安置于离床榻两三步远的地板上,和衣而卧,末了不忘贴心敦促她快快躺好。
宋知韵郁闷极了,巴不得拿枕头痛揍他一场出气,自顾自抓狂片时,她赌气卧倒,转向里侧,甩给一张大起大落的后背,以及一个决意再不扭转的后脑勺。
隔日清晨,霍铮轻手轻脚穿戴齐整,盥洗干净,犹见她酣然沉睡,表情不大松快,两弯黛眉蹙在一起,嘴角下压,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楚楚惹人爱。他暗爽不已,把她踢得将将掉落的被角轻轻掖回去,托着官帽出门。
云舒侍候门外,朝他福一福身。
“不用叫她起,由她睡足了。”他略放缓步子,孟康屁颠屁颠迎上来,接了他的官帽护在怀里。他骑马上朝,这官帽两边的帽翅过长,他嫌碍手碍脚,惯由孟康先带着,等到地方再戴好。
成婚几月,两人头回住一起,他又特意嘱咐不要把里面那位吵着,这模棱两可的态度,不由使云舒浮想联翩,敢是生米终于煮成熟饭了?
然而她只敢悄悄猜想,对外不显山不露水,恭敬守礼道:“是,将军。”
巳时末,宋知韵悠然转醒。
风雨停息,阳光破云洒落,普照大地。
红光万丈,大约不早了。
云舒走进来服侍,白净的面皮上蕴着喜色。
“有什么喜事吗?”宋知韵问。
云舒道:“您和将军,成了?”
漱口的茶水稀稀落落喷了一地,宋知韵张皇稳住茶盏,大觉荒谬:“你打哪听来的?”
云舒无辜道:“是将军出发前,告诉奴婢,不让扰您清梦,叫您睡得饱饱的,那您肯定是累过了头。所以嘛……”
她啼笑皆非,扶额语塞半刻,说出实情:“我和他是分床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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