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见所有人都到齐了,便开始讲故事。
可阮清殊心不在焉地托着下巴,望着翻涌的水面,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船夫讲道:“铜迎镇里的人以炼铜矿为生,祖祖辈辈都很富足。可这几年的铜矿渐少,有人开始动了歪心思,朝河堤下手了。”
有人问:“河堤也有铜矿吗?”
“有什么铜矿啊。”船夫讥讽一嗤,“是有人故意放了消息,说那里面藏着黄金,是上一任太守贪污受贿的罪证。有人没抵住贪婪,半夜便去挖黄金了,结果黄金没挖到,命没了,河堤塌了,整个铜迎镇的百姓都遭了殃。”
阮清殊一直在玩自己腰间的荷包,可这话一入耳,她手上的力道一重,差点把荷包给拽下来。
船夫唏嘘不已:“他们罪有应得,可那些孩童和老人,他们实在无辜。铜迎镇采矿,早就快把地下给掏空了,估计这就是土地神降下来的惩罚。”
人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跟着一起叹气。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补救。
休息得差不多了,杜渊道:“船家还要赶路,我们回去吧。”
众人纷纷应了声,阮清殊慢慢站起身来准备跟上大家,可是不知怎的,衣服被船上的钩子挂了一下。
阮清殊只觉腰间一轻,她低头一看,愣住。
她腰间的那个荷包没有了!
荷包倒没什么稀罕的,可是荷包里放着的东西……
水流湍急,打得船左摇右晃,像是喝懵了的醉汉。
一个小荷包,落入水中,起不了多大的动静,不过是划出一个小小的涟漪。
阮清殊眼见着它沉了下去。
江不辞随着人们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有人骂骂咧咧怪他突然停下,险些撞到。
江不辞没有理会,表情格外严肃。
他发现阮清殊并没有跟上来。
“小姑娘,你——”
“清殊!”
“阮小娘子!”
伴随着船夫的惊呼,同窗们的喊叫,水浪的拍打声,江不辞猛然回头,瞳孔骤然缩紧。
他看到那抹瘦小熟悉的身影就那么一跃而下,消失在了眼前。
她竟然跳进了水里!
荷包掉进了水里,阮清殊想都没想,一提裙子便一头栽了下去。
十月天的江水依旧冰凉刺骨,最后,两个会凫水的小娘子把她救了上来。
阮清殊手握成拳,已经没有了意识。
所有人都慌了,有人跑得快,去给阮秀才报信;有人找了一辆驴车来,几个姑娘合力将阮清殊抱了上去;可有的人在一旁看着,嘴也没有闲着,议论道。
“阮小娘子怎么会好端端地落水呢?”
“不知道啊,好像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怎么可能,谁会直接往水里跳啊。”
“谁知道呢,你说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一提到这个,说话的声音明显小了,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江不辞。
江不辞脸上全是汗,那双让人恐惧的金黄眼睛里竟然布上了红丝,看上去还真像是一个准备吃人的怪物。
议论的人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凉,慢慢往后移了几步,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毕竟他们都知道,金瞳又叫讨债鬼,与之亲近的人都会沾上晦气霉气。
江老太爷本来身子骨格外硬朗,说走就走了。
江不辞的爹也是被他克死的。
现在又轮到了阮家小娘子……
他真是害人不浅!!!
*
阮清殊被送回了家,后面还跟着乌乌泱泱一大群同窗。殷氏顾不上招待他们,忙让阮清武去请潘郎中过来,又忙着帮阮清殊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潘老爷很快赶来,身边还跟着潘阿毛。
他偷奸耍滑,搬米搬得最慢。等把米运到了,他才听说阮清殊落水的事,赶紧飞奔回家去找爷爷。
潘老爷坐在床边给阮清殊诊脉,围边的孩子们一看,知道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还多有打扰,便纷纷同殷氏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春风轻拂着芭蕉叶静静地沉睡。
殷氏定了定神色,取了小铜盘、清水和帕子,正打算往里走,就看见墙角处站了一个人。
素衫麻鞋,是私塾儿郎统一的装扮。他身瘦如竹,微低着头,脊背有些弯,像笼了一捧清霜。
殷氏走近,看清了他是谁,顿时变了脸色。
江不辞自然也看到了殷氏,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伯母,是我没有照顾好清殊妹妹。”
殷氏朝他摆摆手,无力再指责他,只道:“这不怪你,快回家去吧。”
说罢,也没再管江不辞,抬脚朝里屋走了。
榻上,阮清殊嘴唇发白,脸颊红红的,还在不停地打着寒颤。
殷氏心道不好,忙取了湿帕子给她敷额头。
潘老爷眉头紧锁,半天叹气道:“唉,小娘子怕是染了风寒。这个季节落了水,任谁的身子骨也难说。现下已经高热了,我也只能开个土方子先煎药喝着,能不能熬过去我不敢保证。”
一听这话,殷氏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外面传来喧闹,风声、打斗声、嘶吼声从窗子里进来,殷氏没有理会,哭着道:“劳烦开方子吧。”
院子里,潘阿毛拽着江不辞的衣襟,拳拳到肉,一点不留情:“你应该离阮小娘子远一点,你这样的丧门星,会害死她!”
潘阿毛人浑,但唯一感激的人就是阮秀才,刚刚听秦贵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经过,便把阮清殊落水的事全怪在了江不辞身上。
江不辞不躲不反抗不出声,任拳头往自己身上招呼。
屋子不隔音,潘阿毛打累了,猛地松手,江不辞便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里面传来潘老爷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两人却都听见了最后一句——
“我也只能开个土方子先煎药喝着,能不能熬过去我不敢保证。”
潘阿毛顿时红了眼,那股劲儿又上来了,握起拳头就要继续打。
谁知,江不辞情绪更加激动,一把将他推到一边,踉踉跄跄往前跑了几步,然后被潘阿毛抓住。
江不辞吼道:“让开,别再耽搁了。”
潘阿毛被吓得一怔,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江不辞胸脯像风箱似地喘着粗气,直接冲出门去。
“不是,你,你这人,喂——”
潘阿毛被他撞得身子歪了一下,又气又恼,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用力在原地跺脚。
江不辞匆匆忙忙往镇上跑。
潘老爷医术还算不错,但比镇上的郎中就差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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