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从纺织厂厂家属院离开后，苏南来顺着不知道叫啥名的街道居民区，一路绕着小胡同走着，等正式踏上省城的主干道时，她最先听到的，就是那敞亮亮的嗓子喊着的：
“磨剪子嘞——
“戗菜刀！”
听到这个吆喝声，苏南来两眼直冒光，在人群中寻了寻，见吆喝的人就在几米外，是个佝偻着腰的小老头后，便连忙颠着身后背着的大竹筐，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苏南来家的菜刀为了分野猪肉，卷刃了，用起来可费劲了，偏偏他们村也没个正儿八经磨菜刀的，她也只能先凑合着用。
这趟来省城，本着来一趟不容易不能白来的原则，苏南来也是存了想再买把新菜刀的念头。
刚一进城，她就奔着省商店去了。
等进去了才知道，这菜刀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的——得有介绍信，还必须是单位或街道开条证明你这是刚需后，你才有购买资格。并且买好后，还必须要登记清楚身份、地址，以此确保个人购买的菜刀不会流向市场。
苏南来完全不知道买菜刀还得要相应的介绍信，自然是只能在售货员看土老帽的眼神中灰溜溜地退场。
但她真的需要一把新的菜刀！
所以，在和方爱平那儿交易完后，苏南来就又来到了省城这条主干道，打算碰碰运气，毕竟按照她和方爱平那儿得来的情报是，有个祖上就是做菜刀的老头总爱在这条街上吆喝。
这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南来紧走慢赶往前追着的这老头，应该就是方爱平说的那位看似早已改行成磨菜刀的，背地里却在偷偷卖菜刀的娄老头！
……
苏南来在末世学了不少本事。
总结来说，就是不同意义上的跟人掏心掏肺。
像是通过省商店以外的路子购买菜刀这事，就是不久前才和她达成布料合作的方爱平觉得她这人说话办事都不矫情，主动给她指的路。
都是经历过大炼钢铁的人，谁不知道当时，家家户户几乎都是连铁锅带铁勺的，反正只要是沾着“铁”的东西，是一点不差地都贡献给国家了，缺把菜刀也是能理解的事情。
方爱平：“这事问我，可算你找对人了！”
大概是因为不差钱，方爱平对省城里这些私下做买卖人的情况简直如数家珍。
像是这娄老头常出摊吆喝的地方，以及见到后该和对方说的暗号和一些黑话，方爱平是一点没漏地全告诉苏南来了。
苏南来当然不能辜负方爱平如此热情的告知。
这不，好不容易把这娄老头追上了，苏南来都顾不上顺气，就赶紧按着自己跟方爱平那儿学来的话，问道：“您就是从前在前门楼子摆摊磨刀的娄师傅吧？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知道您磨刀一绝，想问问您这磨刀多少钱？”
听见问话，娄老头瞥了一眼苏南来那浑身上下捂得只露出一对眼睛的打扮，慢吞吞地回答道：“那得看要磨的是什么刀。”
“就是咱家里常用的菜刀。”苏南来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今天出来得匆忙，没带菜刀，就是想我问问您有没有个常摊儿。”
“没带刀没事，您要是诚心想磨刀，就去桂花巷子最里头那家，那随时都能给磨刀。”
娄老头给苏南来说了个地址，提前声明道：“但先说好，我们家这磨刀小作坊，如今是跟街道那里登记过的‘公私合营’的买卖，这磨刀的钱归公家，我们单领工资，所以不管谁来，都是这个价，可不能还价。”
“成，我记住了，保准不还价！”
苏南来没问价，老头也没问她啥时候去，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也就没必要再说下去。
看着这小老头继续佝偻着腰边走边吆喝的背影，苏南来不禁感慨，人不可貌相啊。
谁能想到，就这么个年过半百的干巴老头，会是个有门路、有胆量在当下都已经公私合营的社会主义改造中，明目张胆卖着磨刀的吆喝，干着私下炼钢、做刀具的牛人！
苏南来：“果然，我还是太嫩了。”
……
在和这娄老头对上暗号得到具体的交易地点后，苏南来只感慨片刻，就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桂花巷子。
在敲开了娄老头提供地点的家门后，苏南来察觉到了来自巷子其他人家的目光，对着开门的老太太就来了一句：“过年好啊，二姨姥！”
开门的老太太叫马桂英，是娄老头的老伴。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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