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又想,也许是婚后的这些年她和皇帝有些聚少离多的缘故。
事实上,虽然她与皇帝已经成婚五年多,但是实际相守在一起的日子,尚且不足半数。
过去,他常年征战在外,而她只安心待在冀州家中侍奉婆母赵太后。
虽然他对她仍然极尽宠爱,——他在外面打仗时收获的战利品,金银元宝,狐皮熊氅,绫罗绸缎,珠玉首饰,珍珠宝石,燕窝人参,甚至包括洛阳城里那些价值千金的名贵牡丹,总是流水一样命人运回冀州,送给她,讨她欢心,但是他并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和她相处。
等他终于基本结束了战事,有时间日夜陪伴着她的时候,他已经是皇帝了。
兼之失忆,很多时候,她对他难免有些惧怕和陌生,那也是正常的。
媜珠最终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
这天夜里皇帝回来的很迟。
见皇帝回来,媜珠上前欲侍奉皇帝宽衣。
皇帝搂住了媜珠的腰肢,把她带到自己怀里,垂首亲了亲她乌黑浓密的发顶:“媜媜,你今日命人送来的那盏四神汤,朕很喜欢。媜媜,谢谢你。”
媜珠在他怀中展颜娇笑:“照顾好陛下,本来就是妾的职责所在。是妾三生得幸,能陪伴在陛下身边。”
……不,她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媜珠很绝望的意识到,她这又是在对着皇帝演戏。
待皇帝更衣洗漱毕上了榻,宫娥们躬身上前拢好帘幔,悄然退了出去。
皇帝翻身压在了媜珠身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又俯身过来亲她。
媜珠微微偏头,下意识避开了他的亲吻,让这个带着浓重情|欲|意味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她有些不安地咬了咬唇,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伸手在他胸口处轻微地推了推,拒绝了他的索要:“陛下……您近来忙于国事,劳累太过了,不能放纵身子……”
事实上这是这么多年来媜珠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在床榻上拒绝他。
周奉疆显然是格外错愕的。
过去数年,媜珠从来都是温顺柔婉的,她对他言听计从,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她是那样乖巧啊。
然而今夜,这个一直如瓷器一般安静、美丽而柔弱的女人,似乎有了一点自己的想法了。
周奉疆腾出一只手来拂开了她推拒的双手,将她的两只手腕扣在一起,按在了她头顶,似笑非笑:
“倒真是个好皇后,越来越贤良淑德了。”
媜珠心里轰地炸了一下。
她垂下眼睫,不知是因为恐惧、委屈或是什么其他的因素,眼眸湿润,就快要变成摇摇欲坠的一滴泪。
周奉疆的吻再度施加到她身上,这一次她没能反抗,他捉住了她的唇,重重地吞噬着她的气息。
就在这一吻将要结束时,在他的唇离开她脸颊的前一刻,媜珠的那滴泪流了下来,落到他唇边,他尝到了那苦涩而委屈的味道。
周奉疆愣了愣。
他从她身上支起身,凝神细看,看到的便是媜珠那满面泪容的样子。
周奉疆的心抽痛了一下,他看着媜珠,思绪就飞越了多年的光阴,仿佛看到了当年他第一次亲吻她时的场景。
那时他已是整个北地冀州的主人,是周家的家主,媜珠和她的母亲只能活在他的羽翼庇佑之下,他志得意满,自以为她已是他的掌中之物,终于有一次忍不住亲吻了她。
她咬着唇却不敢反抗,而后就是这样默默无声地哭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忍着多大的屈辱似的。
床帐内的气氛凝滞僵硬了片刻,周奉疆放开了她双手上的禁锢,将她的身子捞到了自己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我不过说了你一句,你何至于哭成这样……”
媜珠的眼泪终于止歇,周奉疆已没了那份要宠幸她的兴致,掀起床帘唤来宫娥奉上热水和巾帕,亲手绞了帕子给媜珠擦脸。
待擦净了她面上的泪痕,他将她放进被褥间安睡,自己也在她身侧躺下。
媜珠方才一直没有再说话,这会儿才终于轻轻开了口,抬眸望了周奉疆一眼,仍旧是委委屈屈的,但是并没有几分想要认错的意思:“妾是惹陛下生气了吗?”
周奉疆这时候再看她,心中几乎都有些想笑。
哪怕是失忆了一场,这个女人的脾气也照旧和当年如出一辙,动不动不是哭就是闹,加之是自幼娇生惯养出来的金枝玉叶,稍微对她说的话重了一点点,她就要哭得不行。
他拍了拍她的背,哄了她几句,等把她哄好了,媜珠这才渐渐睡下。
今夜月色宁谧,望着媜珠的睡颜,周奉疆的脑海中也开始无由来地思索起了一个有些令他心神恍惚的问题。
她爱他吗?
她现在爱他吗?
好歹做了五年的夫妻,这五年里他自认对她也是尽心呵护,未曾有过半分让她受委屈的地方,他将他所拥有的一切珍宝都捧到了她面前,那么这五年来她是否有所被他打动呢?
五年前,借着她失忆的时机,他设计娶了她,让她糊里糊涂地做了他的妻子,当年他就心知肚明她对他并无半分男女爱慕之情,那么五年后呢?一切会有些许好转吗?
周奉疆心里其实并没有底。
但此刻拥她在怀,夜夜与她同床共枕的人是他,他已然满足,不敢再多奢望贪图什么,并没有再将这个问题多想下去。
*
交州司马、颍川公主的驸马韩孝直在三日后就匆匆离开了长安,背负皇命在身,一路匆匆赶往南地交州一带而去。
至于那天夜里,媜珠和皇帝之间闹出的那点小脾气,早在第二日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不两日后,皇帝再度要求她侍寝,向她索欢,她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也的确没有再说不。
那一夜,忽然在某一刻,她望着身上的男人,心中涌起过巨大的陌生感和异样感。
但是不知为什么,很快,她的身体便强迫她忘记了这种不安的感觉。
龙章元年的十月很快到来,在十月初小雪的这一天,魏都城长安夜果真窸窸窣窣地落了一天的细雪,虽然雪花不大,但是刺骨的寒意还是陡生了出来,让媜珠也不由觉得手足发凉。
皇帝说她身子不好,气血有虚,不再叫她经常出去走动了,只让她待在椒房殿里烧着蜜碳暖暖手足,还让太医署的医者们变着花样煮了人参水、灵芝汤来给她补身。
他不再召她冒着冷风跑去宣室殿陪他用午膳,有时他有空,便会亲自回椒房殿里陪陪她,若是实在政务繁忙,那便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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