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完全处在状态外,直到被护送去国相府,见到了自己父亲,她都仍未回过神来。
沈盛一早得了消息,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可也是严阵以待地从宫里赶回守在了门口,等待长子前去进一步确认。
马车拐过街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过几息便到了跟前。
沈樾和魏琎急匆匆的跃下马,一人站去了父亲身边,一人回身去扶锦心下马车。
锦心本就有些云里雾里,坐上马车后,哪怕刻意在控制速度可还是不免急切颠簸,这会正天旋地转,魏琎掀了帘,她竟直接扶住了他的手背。
霎时间,锦心得了一瞬清醒,她慌的移开了指尖,像是被烫到一般,热度从指尖烧到心窝。
此时却顾不上那么多了,魏琎反手隔着衣衫牵住了锦心的手腕,支撑着她下了马车。
她朝前方望去,半个时辰前刚见面“相认”的兄长站在一清癯三络、气度陈凝的中年男人身边。
两人直直与她对望。
沈盛看清了女子的面容,虽面上还未显,但指尖已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
他极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转身带着众人入府,门前实不是一个合适的相认的场所。
锦心抬首望着魏琎,见他颔首后,才跟着迈开了步子。
众人沿着长廊到了正堂,仆一入门,沈盛便停下了步子,却未转身过来,因为他此时已潸然泪下。
饶是他如此势力滔天的一个人物,在真的见到了女儿后,却是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整整一十六年啊!
小女自三岁生辰当天被拐走,到如今已是第十七个年头了,他们这些年,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前去寻找,搭上了他们的先前幸福安定的生活,搭上了几多人的全部心血,搭上了支离破碎的散逝时光。
如今,这莫大的惊喜就这么砸了下来,又怎能不情动。
沈樾也是不忍拭起泪来。
此景却让锦心起了退缩之意,她往后退了半步,却仍被魏琎牵着而退无可退。
“孩子……”沈盛回身,拿着巾帕拭去泪水,沉凝又轻声地询问,生怕惊扰了眼前地生人怯的女儿。
“这些年,你在何处生活……你,过得好吗?”
此话一出,锦心才算彻底回了神,此时此景竟是在真实发生着的。她下意识的对着眼前的“家人”摇了揺头,复而觉着时机不对,又低眉颔首。
“孩子,你别紧张,快坐下。”
众人依次入座。
“为父知晓你定是过的极为艰难,可恨为父无用,一直寻不到你,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锦心感念,委屈的眼泪瞬间而下。
从未有人对她说过,“你受苦了”。
她自小没衣裳穿,没粮食吃,却还要顶着寒意家家乞食,得了一两个饼子便要带回去先给阿奶吃。为了骗得阿奶多吃一点,每次都扯谎自己已经在路上吃过了,只为了阿奶也能吃饱喝足,保持住日渐衰老的生命,她夜夜祈祷,阿奶能长命百岁,常伴身旁。
那时她总被村里的孩童欺负,可无人能够护她,便是有孩童将石块掷到她头上,打的她头破血流,她也不会反抗,只能默默哭着,一路走回家去。还要躲避着阿奶的视线,只期望阿奶视物差,看不清晰,不会心疼她。
阿奶去后,她彻底成了人见人嫌的孤女,虽以最快的速度逼得自己自力更生,不再乞食,可内心的孤寂无人能说;夜里躺在漏风的小屋子里,听着山上野兽狂吼,内心的恐惧无人能担;丈夫离开后,在日日的等待中不断失望,内心的怅惘无人能解。
她苦了这么多年,什么都熬过来了,连孩子都一人生了下来,她敢带着孩子毅然踏往寻夫的路途,她不怕更苦,却怕此刻,来自于刚见面的、甚至还未明确身份的父亲的一句“你受苦了!”
锦心开口,说了进门的第一句话,还带着哭腔,“小女失礼,可还是想要确认,您为何会如此笃定我的身份?我有记忆以来,便已是待在南张村了,并无更早的记忆。”
沈盛毫不犹豫的开口,“见你那一刻,我便确认了,你和你母亲生的像极了。”
随后他唤人去取了秦芸华的画像来。
一家人就这么对视着,都流着泪。一旁的魏琎心下也不好受。
他同沈家自小交好,在幼时也是同那时年龄尚小的沈家小妹一起玩耍过的。沈家后来发生变故,他也一直看在眼里。
沈秦氏病故后,沈樾便接了母亲的遗愿,一直在寻找小妹的路上,而他也一直有在关注,在帮忙,每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便会亲自前去官府查询户籍管理并留下全力寻找的命令。
他见到锦心时,只因一时善念救下此女,后来那几天去办的私事,也是拐去了周边的城镇前去打探,回来后虽与锦心同室相处,却从未细细端详过这个初见时满身脏污,处境艰难的女子。
便是后来锦心跟着他一处后,得以妆面干净,他只感慨过此女之面容于乱世中并不好过活,无人保护定是红颜薄命之结局,却并未往这方面想。
如今细细一看,女子的轮廓,眉眼都与沈秦氏很是带像。
也许是沈秦氏故去已久,他才没有敏感到一见便知,若当时沈樾在场,恐怕只需一眼便能确认身份了。
秦芸华双十年华的画像被取了来,锦心看着画中温婉的女子,一时也是哑口无言。
除了周身那高贵的气度和眉眼间养尊处优的淡然,画中女子俨然便是锦心此刻。
沈盛补充道:“你出生之时,天生异象,自小右手臂上便有一处形似飞鸟的胎记。”
沈樾也道:“小妹,你的左手手心处有一处伤疤,是幼时你追赶我时摔倒后握住了尖石导致的。”
“还有还有,你走失时贴身穿着金玉软甲,上身着海棠红缕金穿花云锦袄搭狐裘云肩,下身着满绣金鳞红鲤凤尾裙,脚踩金虎宝项鞋,项间有一把卷丝长命锁,双腕配有福禄铃铛金镯,发间有你阿姐给你编的发绳,手上拿着我送给你的草蚂蚱……”
沈樾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这些都是不可能留存的,可当年小妹走失后,家人们反反复复的复盘当日的情形,有记忆点的事情却实在很少,可也被当做仅有的线索,人人都记到了现在。
锦心先是翻开左手,却只看见了粗糙的、布满了纹路的掌心,未见疤痕。而右手臂的衣衫一拉上去,在场的几人都怔愣住了。
只见小臂那处已无什么飞鸟般的胎记,取而代之的是一处丑陋的烧疤。
“自我有记忆以来,这处疤痕便跟着我了……”
沈盛心疼地再次落泪,沈樾愤慨至极,他揪起袍角,像是见到了恨极之人。
“定是那伙可恶的贼人所致!”
魏琎也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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